南城一中。
午休鈴準時打響,班上的人陸陸續續地醒過來,打着哈欠起身去廁所洗臉清醒。
學校逐漸開始熱鬧。
鄭見山堪堪在打鈴後沖進教室,離上課還有十分鐘時間,他站在講台上往下望了一圈,沒看見書呆子,于是聲音不大不小地吸引注意:“喂,你們看到書呆子了嗎?”
有人回頭望了一眼:“他不坐在座位上嗎?”
鄭見山:“他坐哪?”
那人往後一指:“那兒,那不坐的有人嗎?”
鄭見山望過去,發現是有人,一個黑乎乎的腦袋低着頭不知道在幹些什麼。
鄭見山幾步就踏過去,走到那人面前就打算拍桌子。
沐斯年擡起了頭。
鄭見山不止桌子沒拍下去,差點還咬到了舌頭。
“卧槽,卧槽,你誰啊?”
這聲叫的動靜就好像青天白日見了鬼似的,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
“怎麼了?”有人不明所以。
“不是,那是誰啊?”還有人注意到了沐斯年。
而坐在沐斯年旁邊的學生更是驚呆了,結結巴巴地問:“你,你誰啊?你怎麼坐這?這是書呆子的座位啊。”
沐斯年端着一張好面皮,也好脾氣地笑了笑,問:“我有些忘了,為什麼叫書呆子?”
“啊?”被問的人呆了。
但有個女生過來插話:“原來坐在這的人是個轉校生,剛進來沒多久,整天遮着個臉,獨來獨往,還死氣沉沉的,陰郁的要命,大家都覺得他是醜八怪來着,但當面叫别人醜八怪被老師聽到了不好,他又整天捧着本書看來看去的,所以大家都叫他書呆子咯。你是誰啊?”
“哦。”沐斯年被她一提醒,倒想起來了,高中時期的他,不同于淩照青的光芒萬丈,因為一些原因,是個怨天怨地,沒朋友沒性格沒長相的陰郁少年。
憤世嫉俗還以沉默來對抗全世界的那種。
但說到底,其實也沒差。現在他就是剪了個頭發,又沒有變身成淩照青,也就是個長相普通,也沒朋友的普通少年。
不過還好,畢竟多活了三十年,性格還是有了一點。
沐斯年說:“我叫沐斯年。”
“沐斯年,誰啊?”有人疑惑。
“咱們班裡有這号人物嗎?”
“完全沒聽過。”
全班人瞌睡都跑了,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這一塊地方。
鄭見山也被帶跑偏了,腦子裡覺得這名字實在熟悉得很,好像剛剛才聽過。
在哪呢?
鄭見山并沒有想出來,因為前方的班長一語道破。
“書,”他說這個綽号時卡巴了一下,終究還是沒能說出口。
“那,那個轉學生就叫沐斯年。”
沐斯年擡頭,對着發聲的班長笑了一下,這班上,可能就是班長知道他名字了。
不過一對上他笑臉,人就撇開了頭,瞧着看來也不喜歡他。
無所謂。
沐斯年聳了聳肩。
而知道真相的鄭見山反應倒是很大,這回手指都在顫抖,不可置信指着沐斯年,說:“你是那個書呆子?”
沐斯年拿起兩本書,豎起來,重重地在桌子上磕整齊。
“咚!咚!”
然後,對着收回手指的鄭見山,皮笑肉不笑地說:“我不喜歡這個綽号。”
鄭見山:“……,哦,哦。”
全班人的目光也慌慌張張地躲避了起來。
一是羞愧,二是什麼,大家也不知道了。
另外,這個綽号,大家自然不會再叫了。
上課鈴解救了尴尬的同學們。
鈴聲響起,大家立馬各歸各位,連鄭見山都忘記了自己是讨債的,要沖回座位。
“喂。”沐斯年叫住了他。
鄭見山:“?”
沐斯年看着他,想說什麼,但最後還是沒說出來,擺擺手說沒什麼。
鄭見山:“……。”
鄭見山回到座位,隻是,他這會兒才發現,淩哥沒回來。
本來呢,這沒什麼,因為最近淩哥染上了逃課的惡習,各科老師暫時看在淩哥成績好的份上,被鄭見山都給忽悠過去了。
但一會兒後,看着前桌拿出了英語書時,鄭見山悚然一驚。
完了!他忘了!
這堂課,是英語課!
老師是整個年級都不太敢惹的年級組長楊老太婆!
整個高三年級,上至學霸,下至混混,沒人敢逃她的課!
鄭見山瘋了,擱桌子底下瘋狂發了一堆的信息,但愣是沒人回。
與此同時,沐斯年大概也回憶起了這位魔鬼教師的豐功偉績。
他漫不經心地轉着筆,腦子裡整理出一套信息。
阿無在高三這個學期之後就退了學,而很難想象的是,曾經在初中競賽中拿了無數獎項,被特招進南城一中,被學校寄予極大厚望的學生,沒有一個老師勸他留下來,或者為他保留學籍。
甚至連提都不想提起。
隻因為,所有老師都對他失望了。
認為他已經被娛樂圈腐蝕,拉也拉不回來了。
沐斯年還記得,這位楊老師,還曾經給了淩照青兩個大過處分,如果不是淩照青主動退學,說不定就被開除了。
這件事之後也被娛樂圈的人拿出來做了文章,在淩照青本就罄竹難書的“罪狀”上多加了一條罪。
叮鈴鈴。
鈴聲響過三遍。
楊老師是個将近五十歲的老師,保養不錯,但在一衆年輕的英語老師中算得上是與衆不同。
楊老師提着個老式收音機,走進了課堂。
她一招手,讓課代表去給收音機插上電,然後站在講台上,眼睛照常往下一掃。
一掃完,臉色就變得嚴肅了。
“怎麼回事?”楊老師不太高興地問,“班長,那個空位坐的是誰?上課鈴都響了,人呢?”
班長站起來回答:“是淩照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