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見山細聲細氣地回他:“不叫，他睡之前讓我别打擾他來着。你也别打擾淩哥啊，不然會……”

他做了個“會被殺”的手勢。

沐斯年心想殺就殺吧，不能讓人感冒，淩照青又特别不喜歡吃藥。

隻是他動作還沒開始，老班突然就出現了，說要拿一節晚自習講物理卷子。

起初老徐并沒有發現淩照青睡着了，因為剛換的座位老徐也有點不适應。

不過講完一題，老徐問大家還有什麼不懂的，沐斯年毅然決然地舉起了手，站起來的瞬間，老徐這才發現有人在睡着。

老徐還是一眼就能認出淩照青的，下巴一擡:“怎麼回事？睡着了？”

沐斯年高聲回答:“嗯，睡着了。”

老徐按了按額角，也沒有把人叫起來的意思，反而笑着說:“行吧，讓他睡吧，物理考了個滿分可以睡。别嚎啊，你們考滿分也可以睡。”

“不行！”

出乎意料的是，還有人義正辭嚴地拒絕，聲音還賊洪亮。

老徐:“？”

沐斯年回視老徐疑惑的目光，道:“我覺得應該把人叫起來。”

“咳。”

一聲輕微的咳嗽聲打斷了死寂，淩照青的腦袋從臂彎裡擡起，微微睜開的眼睛，剛睡醒的臉暴露在燈光下。

單看淩照青的動作，就知道他醒得有多艱難，而且還是被吵醒的。

“誰在吵？”細長的手指随意搭在半邊臉頰上，沙啞低沉的聲音磁性中透着煩躁。

沐斯年哐當一聲就坐下了。

老徐沉默了一下，才道:“淩照青，上課了，醒醒神啊，要困就起來站會兒。”

淩照青:“……。”

沐斯年:“……。”

還有轉過頭來死盯着沐斯年的鄭見山:“！”

他就知道，他要謀害淩哥。

老徐把人叫醒，回頭邊闆書邊搖頭:“這關系看來是真差啊，也不知道安排成同桌是不是個好主意，等會兒打起來了又得我頭疼。”

底下。

窸窸窣窣好一會兒，淩照青把頭撐在手上，眼半開半合着，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晚自習上完，沐斯年收起書包就跑，仿佛身後有鬼追似的。

本來淩照青還有事想問他，結果一轉頭人就沒了。

隻剩下個鄭見山氣呼呼地收拾書包。

淩照青問:“沐斯年呢？”

鄭見山回:“淩哥你找他幹什麼，你不要跟他玩。”

這種小學生的幼稚發言莫名其妙，淩照青蛤了一聲:“？”

鄭見山越想越來氣:“剛剛老班明明都準你睡覺了，他像見不得你好似的，非讓老班把你叫起來，這個人，這個人……。”

鄭見山都沒話說了，他覺得沐斯年，時而正常，時而抽風似的。不懂他要幹些什麼。

“哈哈。”旁邊有學生聽到，也笑了兩聲，邊收拾邊閑聊幾句:“今天晚自習的事還蠻有趣，淩神，你跟沐斯年到底咋回事啊，我都聽到老班在上面說你們兩個關系也太差了。”

淩照青不鹹不淡地回了一句:“沒事。”

“哦。”那人見八卦不了什麼，也就不問了，背起書包就走了。

“走了。”

鄭見山:“明天見。”

晚自習的事隻是個小插曲，所以淩照青沒什麼反應，鄭見山一會兒也就不說了，轉向另一個話題。

鄭見山:“哥，出去嗎？”

他們雖然是住宿生，但拿着請假條随時随地都能出去，或者大不了再翻牆。

“不了，”淩照青說，“我回宿舍。”

淩哥不出去鄭見山一個人出去也沒勁，于是也就回宿舍了。

南城一中畢竟是私立，住宿方面沒虧待過學生，雙人間的宿舍，還配備獨立衛浴。

而且午休其實也是可以回宿舍睡的，隻是有些學生覺得太遠沒必要，就會在桌子上囫囵睡一覺。

淩照青的雙人間暫時隻有他一個人住，而鄭見山則是住在旁邊，有個室友。

鄭見山看淩哥有點困，就打算回自己宿舍，隻不過剛一推門，就聽見旁邊的淩照青說:“明天我有事，不去上課，能打掩護就打，不能打就算了。”

“什麼？”鄭見山有一瞬間的懵，門也不進了，扒在牆邊問:“哥，你又要開始逃課了？”

淩照青擰開門，嗯了一聲。

“不是，哥。”鄭見山連忙叫了一聲，“不是。”

淩照青停了:“怎麼？”

鄭見山有些糾結又有些疑惑:“哥，你最近到底有什麼事啊？還逃課嗎？畢竟高三了，明天還有那個楊老太婆的課，我是真怵她。”

淩照青揉了揉眉心，隻說了一句:“沒什麼事，你不用操心。”

“課聽不聽的，對我影響也不大。”

鄭見山露出個笑:“也是，淩哥你不聽課照樣前五。我好像也沒什麼好擔心的哈。”

“不過，淩哥啊。”鄭見山又叫住了淩照青，“那個，你沒有想過要退學吧？”

“什麼？”淩照青蹙眉，“你從哪聽的？”

退學，他從來沒想過。

“沒有沒有。”鄭見山把手搖成了雨刷器，“就是學校論壇的帖子啊，因為你不是要去拍電影了嗎？大家就都這麼猜測啊，不過淩哥，你肯定沒這麼想過吧。”

“嗯，沒有。”淩照青沒好氣地說。

“我随随便便就能考六百五我為什麼要退學？”

鄭見山:“……。”

對話終止在門被關上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