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櫻盞無奈搖搖頭,還是決定先把這邊事解決了,朝一旁還跪在地上的男人說:“算你命大,你先走吧。”
男子一聽,連忙道謝匆匆離開,朝地上拜了三拜:“感謝大俠饒小的一命,規矩我懂,我絕對不會把今日之事說出去的!”
随後一溜煙快跑地離開了。
樹木高聳入雲,林間小徑蜿蜒曲折,山腳下隻剩月櫻盞和君墨雪二人。
月櫻盞把人打發走後轉頭望向君墨雪:“這位公子,我之前從未見過你。”
“況且你看看你,再看看我,咱們雲泥之别。”月櫻盞指指君墨雪又指指自己。
她向來倒黴慣了,不但貧苦還事事不順,不得已才躲到這山裡來。此人一看就非富即貴,還自稱師尊,再看看自己,一身泥土,困苦不已。
不論他是仙是俠還是妖,都與自己這平民百姓無關。君墨雪臉龐清疏柔和,忽然嘴角升起抹淺笑,似是回憶起什麼:“我們曾經見過的,在您更高貴的時候。”
她驚訝:“高貴?”
月櫻盞覺得他在說笑:“你看看我,看看我周圍,哪裡沾上了高貴二字?”
她自幼是個孤兒,小時候被農家奶奶撿到帶大,後來被一飯店掌櫃收養,掌櫃病逝飯店散夥,她隻得靠着一身蠻力進戲班子賣藝,但是沒過多久戲班子領隊殺人坐了牢,她又隻得颠沛流離,最後走走停停來到安洛山。
她這十來年幹的都是上不得台面的活,跟高貴二字毫無關系,更何況她早已擺了師門,讓她叫别人師父,總有一種背叛他人的愧疚感。
她經曆這麼多事,就明白一個道理,大難來臨前,老天爺會先給你些甜頭。
“我師父,是陶小橋頭的蘇大俠,也隻有她會是我師父,您請回吧。”月櫻盞自知沒那大富大貴的命,果斷拒絕。
看着女孩一臉認真拒絕的模樣,君墨雪垂下眼睫。
蘇大俠?
她的人界師父?
他堂堂仙尊,竟比不上這凡間一籍籍無名之輩?
君墨雪皺眉:“他能教授的,我也能教。”說罷又接上一句:“甚至更好。”
這是忽然比上了?
月櫻盞被這暗自較勁對比的語氣整得不知如何回,内心也有點不滿此人對蘇燕的輕視:“我才不管你能不能教得更好呢,她于我有恩,不但有教導之情,更有養育之恩,這不一樣。”
雖隻有短短數年,但對她好的人,自然要記在心裡。
聽到這君墨雪大約明白幾分。
養育之恩,教導之情,他明白其中份量,畢竟他也經曆過。
見女孩态度決絕,君墨雪想不出讓月櫻盞跟自己回去的法子。
他根本沒想到自己會遭遇拒絕,毫無對策,隻能抿着嘴,低眉站着,死死守着不願離開,眼神委屈又倔強。
月櫻盞見對面忽然不回話,一時也不知如何反應,二人就這樣僵持着。
場面略微尴尬,月櫻盞想說點什麼緩解一下:“你為何如此笃定我就是你要找的人?”
“我若說了,你便願意同我回去?”男子擡頭,眼神誠懇而期待。
看着此人認真的臉龐,月櫻盞思慮片刻:“不一定,但你若不說我肯定不會同你回去。”
不一定,那就是也有可能會,至少事态比先前全然拒絕會好幾分。
君墨雪思索少女這是内心有所動搖了,輕輕一笑,擡起右手。
不多時,君墨雪手腕處升起一縷縷紅絲線,圍着手腕繞成個圈。
月櫻盞無意間瞥到,男人右手虎口處有一排整齊的牙印,小而清晰。
“手給我。”君墨雪将右手攤開。
“做什麼?”月櫻盞一臉警惕。
不等月櫻盞拒絕,他牽起月櫻盞的手,握在手心:“莫誤會,隻是為了證明我沒胡說。”
君墨雪輕聲解釋:“我們曾經……以血為咒,你身上有我的氣息,你不論在何處我都能找到你,而且若你同意我可以知曉你心中所想,當然你也可以知曉我的。”
“知我所想?”月櫻盞覺得這是天方夜譚:“那你說說我在想什麼?”
君墨雪:“這得征得被探者的同意,你在心中想你所想,随後自心中接納我。”
“想什麼都行?”月櫻盞問。
“嗯。”君墨雪眼角含笑,輕輕點頭。
心中所想……心中所想…月櫻盞一時不知該想什麼内容。
少頃,她恍然,閉上雙眼。
君墨雪低頭,默默注視眼前少女閉目靜想。
女孩皮膚小麥色,大概是因長時間勞作,額間還帶有點點汗水,頭發用發帶随意挽成丸子頭不帶任何發簪修飾。
她這麼多年受了不少苦吧。
怪他來晚了……
不多時,君墨雪識海内出現一抹記憶。
陽光透過花圃的樹葉,星星點點灑在青石闆上,給魚池旁煎茶的兩抹身影蒙上了一層金色光暈。
“師父,我能跟着師兄他們習武嗎?”還隻有小小一隻的月櫻盞坐在蘇燕身旁,手中碾着茶,将茶葉細細研磨成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