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現在,江清容都懷疑是霍昭陽的陰陽怪氣說的太大聲了,以至于當天下午他們三人便收到了老林的通知,被編入了老林欽點的一隊,暫時和吳添樂應山月兩個老人一起行動。
"為什麼不能見掌門?"聞夏代替掌門和老林宣布此事的時候,霍昭陽連掩飾都不想掩飾了,直接坦率的問道。“進山以來,我都沒有和掌門正面說過話,也就江清容說過兩句吧。掌門到底在忙什麼啊?”
雖然聞夏和老林平時對他們都沒有什麼架子,但畢竟聞夏這時候代表的不是自己的立場,而是象征着掌門出現在這裡,當面質問在他看來還是太過分了。江清容原本在後面拉着朱抱岩瑟瑟發抖,聽到霍昭陽這一句卻略微亂了心神。
當真隻有他一個人麼……就連朱抱岩和霍昭陽也?
老林抱着胳膊站在一邊,完全沒有解釋的意思。聞夏倒是往前走了兩步,表情是十成十的抱歉。他撓了撓頭,罕見地有些不知該怎麼組織語言的樣子,張口有些語無倫次:“掌門他……身體不太好,不過确實也有在關心你們,你們有什麼變化進步,他還是知道的。林教呢也有着很多年的帶人經驗,你們如果有什麼想法可以和林教提……”
“如果我有話非要和掌門講不可呢?”霍昭陽的态度頗有些咄咄逼人,并沒有因為出來解釋的人是朝夕相處的聞夏就把态度放軟:“總不能指望聽風吟吧,我又用不來這個。況且我畢竟也是天應的弟子啊,應該有這個權利吧。”
江清容膽戰心驚地看向聞夏,意外地發現聞夏竟然連一絲生氣的迹象都沒有,倒像是真的在思考應該怎麼辦才好:“……倒也是。這樣,”他忽然笑了起來,“如果你有什麼一定想說的,就寫下來吧,我封起來給你送到掌門那裡。”
霍昭陽看起來對這樣的回複也不是完全滿意,但就目前的情況看來也隻能折中了,隻得妥協:“行吧。”他簡短地說道,“對了,我們接下來有什麼任務可以和吳添樂應山月兩位前輩一起去做嗎?”
“我剛要說到這裡,”聞夏抱歉地笑笑,“掌門要你們幫忙押送一批軍糧過青洲。霍昭陽和江清容你們兩個應該就是青洲人吧?正好也回去看看。自打來這裡之後壓力一直很大吧,也适當的休息一下。具體該怎麼做可以問你們吳添樂師兄,他已經去過不止一次了。”
霍昭陽和江清容交換了一個眼神。江清容暗自苦笑,心想聞夏不會不知道他們是哪裡出來的吧,這裡的日子怎麼可能算得上壓力大,他們可都是從養生堂裡逃出來到這裡的。至于霍昭陽的眼神包含的含義倒很直白,一行字都快寫在腦門子上了,就算是單純如朱抱岩也能看懂:“得,還是見不到掌門。”
當晚霍昭陽不隻是沒有去見吳添樂,就連朱抱岩都沒顧得上,據說是要了一兩卷紙把自己一個人關在房間裡奮筆疾書。朱抱岩小小的一個講起來什麼都沒什麼波動,江清容倒吃了一驚,說沒看出來他來這沒多長時間居然這麼大意見,寫小說呢寫那麼長。朱抱岩甚至連吐槽都懶得吐槽,乖乖跟在江清容身後亦步亦趨。
全宗門上下現在都知道他們如今是第一梯隊的預備役,江清容原本并不覺得這有什麼,從食堂出來往吳添樂的宿舍走的時候才覺得真是萬衆矚目,一時間如芒在背。江清容本來就顯小,而朱抱岩看起來甚至要更小,他走到一半忍不住回頭看朱抱岩,小孩習慣性地略低着頭走路,甚至都沒意識到江清容在看他,小嘴死倔死倔的閉着,倔驢一樣完全是一副無往不前的架勢。
江清容重新看向前方,想了想什麼,自顧自地笑了。他和朱抱岩倒是兩個極端,他是什麼都不清楚所以才覺得無所謂,朱抱岩一天到晚和霍昭陽待在一起,是什麼都清楚仍然覺得無所謂。他倒也想有朱抱岩這樣的心境,安靜、拙樸、無所畏懼,但他卻總是難以壓制住自己的好奇心,因而産生的一系列情感波動質問叩問其實都隻能算作是咎由自取。
他那些古怪的念頭還沒放下,人已經帶着朱抱岩走到了吳添樂的宿舍前。和吳添樂大喇叭似的外在不同,他的住宿顯得很安靜,連屋前的一片也掃的一塵不染,屋主有潔癖這幾個字簡直是應當被刻在匾上挂起來的程度。
江清容上前扣了扣門,門過了一會兒才被拉開,裡面倒稍微有些淩亂,果不其然另一個床位也沒有人。吳添樂正在收拾東西,看到他們兩個不問便樂:“熱水在那邊,坐着聽我唠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