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了,他托我說要見你,你可以現在去他那看看。”聞夏把東西收拾好,回過頭來笑了一笑。
江清容也來不及問了,連滾帶爬地就往外跑,靈魂跟不上身體,停在應山月門前的時候才想起來他根本沒想好要說什麼,猶豫了一會兒不敢敲門。門卻嘩啦一聲自己開了,應山月就站在他面前,笑笑地,一如既往的樣子。
江清容眨了下眼睛,越過他師兄的身形看到屋子裡面空空的床位,連衣服都打包起來了,瞬間撇了嘴要哭,眼淚将落未落的懸在眼睛裡,搖搖欲墜的樣子。應山月趕緊往後退了一步讓他進來,反手拉上了門。再無别人的環境裡,江清容總算不加掩飾地大哭起來,眼淚鼻涕狼狽地糊成一片,應山月的東西都收拾好了,隻得拿袖子耐心地給他擦臉,表情還是很溫柔,沒有一點嫌棄的樣子。
“行啦行啦,不要哭了,”等到江清容的大雨下的差不多了,應山月才開口說道,“今天喊你過來,是有事情想跟你說的。雖然師兄要走了,但是——”
江清容本來已經大雨轉小雨,一聽到那個走字,眼淚又開始不要錢一樣的往外冒。應山月吃了一驚,趕緊緊急轉移了話頭:“好好好,我們說點别的。師兄的故事,你要聽嗎?”
作為頗具天賦的名門之後,應山月生長在一個指向性非常明确的環境裡,拜應北辰這門遠房親戚所賜,他的目的性比一般的世家子弟還要更加強烈一些。
“修仙宗族的後人和普通人的出發點完全不一樣,兩者之間的差距是難以想象的。”應山月沉思着說道,忽然想起來了什麼,擡頭笑着看了江清容一眼:“沒有說普通人不行的意思,恰恰相反,要達到同樣的高度,普通人要付出的努力要多得多。所以江清容你能走到這裡,真的很棒。”
江清容想起來了謝春寒當時跟他說過的話,“朱抱岩是真的很強,但到底有多強,你們是不會明白的”,不知道該不該點頭。
“不光是覺醒早晚的問題,兩者看待事物的方式也完全不同,”應山月的笑隐了下去,看上去憂心忡忡的:“其實……”
接下來江清容聽到的東西完全超乎了他的想象。他能進天應完全是機緣巧合,在此之前根本沒聽說過什麼應北辰葉風荷,所以根本沒想過天應的首發陣容其實在修仙圈内部是公開信息,具體到是誰、多大歲數、來了多久以及什麼背景都傳的一清二楚。
“所以應北辰師兄失蹤之後,由我來頂替他的位置,是安排的非常清楚明白的事情,”應山月解釋道,“你可能還不理解。舉個例子,就現在的一批而言,隻有你吳添樂師兄是從應北辰那時候就在的,他已經打了太長時間了,身體狀況和精神狀況都有所下滑。謝春寒之所以選擇留下來,也有一部分這方面的原因。一旦吳添樂的身體撐不住,論熟悉程度和天賦水平都沒人比得上他,近水樓台先得月,這個位置非他莫屬。”
應山月說到這裡,看到江清容神色驚疑不定,有些落寞的笑了笑:“倒也沒有這麼絕對。告訴你這些事情,其實是希望你别太焦慮,你這麼年輕,又身後無人,短期内是不會有人能頂替你位置的。”
“所以,霍昭陽和朱抱岩也是頂替了前人的位置?”江清容問道,竭力順着應山月的思路走下去,忍不住覺得遍體生寒。在他看來完全是聽天由命的事情,換個人看就成了必然,可他偏偏覺得就算是有應北辰成功的先例在前面,為此去百般算計、去嘗試複刻也是不可取的。
“那倒也不是,”應山月說道,“霍昭陽的位置之前換過很多人,多到我都記不清楚了。朱抱岩倒是真的前無古人,我印象裡這個位置在應北辰失去音訊後空缺了很長很長時間,你應該也知道,連朱抱岩都是試了幾輪才最終确定團隊定位的。”
江清容不好意思說其實隻有霍昭陽跟他略提過一句,轉移了話題:“那些人後來都去做什麼了呢?還留在天應嗎?”
“除了有非留下不可的理由的,大都會離開這裡,”應山月說道,“和那些隐世宗門相比,天應本來就不是什麼修仙的好選擇。來這裡的人大都是想要成為第二個應北辰,一旦發現這條升官發财的旁門左道其實也沒有那麼好走,自然而然地就離開了。”
“師兄你呢,”江清容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應山月語氣平淡的描述中的“那些人”其實指的就是他自己,“你要去做什麼,能開開心心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