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搖明白!”
沈昔努力的直起身子,手上被各種粗的細的管子插滿,活像是個大刺猬。
她感覺自己的臉皮也隐隐作痛,好像…
她猛然看到自己躺着的手術台對面放了個鏡子。
鏡子被青苔和泥水弄得髒兮兮的,上面的血迹油脂油漬發出讓人作嘔的氣味,但沈昔還是看得清楚自己的身體。
衣服被已經被扒掉了,刀痕從太陽穴上方的位置開始,由淺到深,由左向右,一直橫跨了她半邊身體,她透過鏡子,能看到自己還在奮力工作的呼吸道、肺部、肝髒、腸道。
雖然很不恰當,但沈昔覺得,自己現在像極了一頭被劈成兩半的豬。
被擺在屠夫的桌子上,等着有人來挑選心儀的肉和下水。
沈昔看的心驚膽戰,臉上的汗噌噌的往外冒。
她盯着自己心髒的位置,那裡的刀痕迹格外深邃,幾乎要把她的身體徹底斬開。
心髒沒了,何鑰拿了個小小的機械裝置放在哪裡,用細小的機械管道作為鍊接,勉強保住了她的性命,她哆嗦着手指,輕輕撫摸着蠕動着血管的裝置外圍,圓柱形的隔離層似乎是道保護殼兒,挽救了她最後的一口氣兒。
“何鑰,你是不是叫何鑰?”
沈昔有些着急。
旁邊的儀器上本來平緩的線條又開始雀躍。
“你失憶了?”何鑰勾兌着手中的營養液。
“我們認識多久了?”
“你在哪裡遇見的我?”
“我是不是執行什麼任務的時候被人陷害了!”
沈昔一連串的發問讓何鑰的手僵持在空中。
他扯了個移動闆凳過來,“你是不是真的摔壞腦子了?”
“從你第一次來到這兒,我們就認識了呀。”
“我也不知道你怎麼弄的,突然就掉在了我的診所門口,還把跟我唠嗑兒的老大爺吓得直接宕機了,要不是我妙手回春,你就要被Urban Security Council的人給帶走了。”
沈昔大腦像是住了一群蜜蜂。
任憑何鑰在自己身邊說着各種稀奇古怪的事兒,來試圖緩解自己的壓力。
她看着被插滿了管子的身體,感受着幾乎要斷成兩節兒的痛疼。
很不可思議,但事實就是如此,她穿越了。
穿越到了晉戀的遊戲世界。
全息遊戲世界再真實,也不必過實打實的痛覺和物質來的感覺真切。
沈昔不想就這麼因為被挖了心髒而死,這不是她的風格和做派,至少,也要搞清楚,自己是怎麼來的,自己要拿回心髒,回到現實世界中去才對。
酸痛的手臂上還有彈痕,她擡起半條腿,努力的調整着自己的身體。
她記得系統給她的最後提示。
祝她一路平安。
注射進行的很順利,比得上可樂瓶子大的濃縮液被注入到身體中,很驚訝居然沒有浮腫?
然後何鑰便抽出了彎長的縫合針,一針一線,将沈昔的身體重新縫合完畢。
沈昔感受着陣腳密密麻麻的落下,看着低矮的天花闆發呆,最低級肯定是不行的,這個世界很美好,但也很殘酷,沉迷戀愛的自然不需要關注副本和任務。
但沈昔不是,她要想辦法活下去,僅此而已。
在何鑰的攙扶下站起來,沈昔開始認真思考這個世界原有的規則。
當初隻是下副本,刷裝備和技能即可,至于劇情和故事,沈昔自覺觸碰到了短闆。
她并不清楚正常玩家在解鎖戰鬥系統之後,是不是就去攻略解鎖男主們了。
望着搖搖欲墜的紅色燈光和刺眼的白燈,沈昔不想坐以待斃,她歪歪扭扭的走到何鑰面前,“你是什麼等級?我是F,有點低,還請你多多照顧了。”
“我記得何鑰的等級是D級?”
何鑰點點頭,從口袋中摸出一把帶着血迹的黑色晶石。
“拿着,這是從你身上掉出來的,不知道你從哪兒弄來的,這東西如果放到黑市場,估計能……”
何鑰比劃着手指,暗示沈昔。
沈昔自顧自纏繞着繃帶,或許有些緊了,立刻就迸出了血迹,她咬着牙将腳放進靴子中,随手扯落架子上纏繞着的紗巾系在臉上。
“好,聽你的,還你的醫藥費。”
沈昔接過晶石塞進腰帶中。
這晶石何鑰或許不認識,但沈昔幫小姐妹刷副本時見過,這是解鎖男主後,某位男主的贈品,湊夠了一整塊可以換取武器,因為沈昔從來不需要男主們的戰鬥加持,所以這些與男主有關的武器了解屬實并不多,僅僅是淺薄的記憶罷了。
既然當初沒需要男主們,那現在,沈昔很想拍着胸/脯說:現在也不需要。
沈昔不想給隊友何鑰拖後腿,畢竟作為輔助類NPC,他的存在會幫主角解決很多麻煩。
賽博都市從來不缺各色的霓虹燈塔,沈昔想要找回自己的心髒,前提是現在别死。
她隻有F級,很低,随便來個人就能把她碾死,所以升級很重要。
何鑰的小診所在地下室中,走兩步台階,就到了幽暗的小巷子裡面,這裡老鼠蟑螂滿大街的飛舞、彰顯着自己頑強的生命力,克蘇魯世界觀融入,讓電子廢物的世界看起來沒那麼單薄。
沈昔還是好奇,有些忘了疼痛。
她随手揪住一棵長了紅色眼睛的電路植物,還沒等再多戳幾下,就被狠狠的抽了一耳光。
沈昔摸着留下一道傷痕發燙的臉發呆。
植物上赫然出現五個大字,“電路草E級”。
沈昔握着拳頭,好,很好啊。
果然是沒本事的人走到哪裡都會被欺負。
她被何鑰拉着往前走,還不忘回頭暗罵道:等我回來,一定把你的根都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