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沈澈正被飛刀和王朗攙扶着,朝庭院内走了進來。
昭昭看着沈澈滿臉倦容,面色蒼白,嘴唇亦是毫無血色,整個人看起來虛弱得不行。
“這是怎麼啦?”昭昭望向王朗。
王朗支支吾吾道:“大人體寒怕冷,深夜出去尋姑娘本就着了涼,回來時又淋了場雨,感了風寒,此時正發熱呢...”
昭昭看着沈澈病中虛弱的模樣,不禁心疼,畢竟他是為了尋她才把自己弄成這幅模樣,着實是她對不住他。
昭昭走向沈澈,輕輕将沈澈的手臂扛到自己的肩上,責怪道:“你也老大不小的了,自己的身體什麼樣自己不清楚啊?還非要逞強!看郎中了沒有?”
沈澈點點頭,努力扯出一絲微笑,而後卻又難受得皺眉。
昭昭見狀不忍心再說他,隻是慢慢攙着他往房間走。
沈澈偷偷看着昭昭,頓覺得十分安心,似乎忘記了疼痛。
從小到大,他每一次受傷,都像隻孤獨的小獸,隻能将傷口藏起,在無人之處偷偷舔舐。
但現在他有昭昭,她會在他受傷的時候關心他照顧他安慰他,好似他這一生也不全都是苦,至少還有她給予她的這一點甜。
昭昭扶沈澈躺下後,便交代莺時帶小花去客房休息,自己則是在沈澈房裡打起了地鋪。
她自言自語道:“不管怎麼說,你都是因為出去尋我生病的,理應由我來照顧你!”
沈澈的聲音雖然不大,但是在這安靜得針尖兒掉在地上都能聽見響的房間裡,他的話依舊能聽得一清二楚,語氣依舊那樣溫和淡然:“我隻是染了風寒,不妨事的,你實在不必特意在這兒守着我。”
昭昭見他這虛弱又逞強的模樣,實在不知說他什麼好,隻能無奈的搖了搖頭,露出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你要是平時就注意些身體,也不會把自己弄得這般虛弱!”
此時天已半亮,昭昭還是堅持在沈澈房間留宿,待照顧沈澈喝完湯藥,便督促沈澈好好休息,直到他緊閉雙眼呼吸慢慢變得均勻後,昭昭才輕手輕腳的回到地鋪上躺下。
大約這一天過得實在太跌宕起伏,不一會兒她便沉沉睡去。
沈澈此時翻過身來,将眼睛慢慢睜開,望着熟睡的昭昭,隻覺她蜷縮着的樣子,像極一隻可愛的小貓。
曾幾何時,沈澈也曾幻想過這樣的場景,但當昭昭真正守在他身邊之時,他又覺這一切是那樣虛幻,虛幻得如同一場鏡花水月。
心口又在微微作痛,他張開左掌,赫然可見手掌到手腕處的經脈此時已變成了一種詭異的藍色,他又想起師父剛才在巡撫司裡對他說的話。
此毒會随時間慢慢上行,如若尋不到解藥,待這藍色蔓延至心口的經脈之時,他也就時日無多了。
他不知還有多少時日能陪伴昭昭,卻又私心想要将昭昭多留在他身邊一會兒。
哪怕隻是一日兩日,一月兩月,可他又怕他生出更多的私心,想要昭昭留在他身邊一年兩年,甚至是陪伴他度過餘生。
但他知道他不能,昭昭還有很長的一生要走,她想要仗劍天涯,想要看遍這世間最絢麗的風景。
如若是在他未中毒之時,解決完這朝堂和江湖的紛争,他還有餘生可以陪伴她保護她。
可是現在他身中奇毒,每日還有沒有命再見到明日的太陽,都已未可知,這段感情還未開始,他卻已再無資格對她說出想要二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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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幾日,沈澈的身體慢慢好轉,已經可以下地走動。
離武林大會的日子也越來越近了。
昭昭和沈澈一行人将行李收好,便趕往軒轅山莊。
王朗騎馬帶着莺時,飛刀則是駕着馬車,小花坐在飛刀旁邊,昭昭在馬車内照顧沈澈。
沈澈看着昭昭一會兒給他遞水問他渴不渴,一會兒又給他遞幹糧問他餓不餓,低聲道:“怎的還将我看作病人?”
昭昭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你看看你這面色,你本來就是病人!”
出城後的路十分颠簸,昭昭很小心的靠着馬車穩定着自己的重心,卻還是幾次都不小心與沈澈撞作一團。
她從未與男子單獨乘過馬車,就算她平時一直是一副大大咧咧,凡事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看着沈澈那張人畜無害的臉,她此時還是覺得十分局促面色微紅,她急忙撇過頭去,不敢與沈澈對視。
沈澈似也感知到了她的不安與局促,忍不住輕笑一聲。
“笑什麼笑?”昭昭轉過頭嘴硬着準備找沈澈理論,哪知又是一大頓颠簸,她直接跌入沈澈懷中。
二人四目相對,一時之間都不知該如何緩解此時微妙的氣氛。
還是沈澈率先打破了這尴尬的局面,将昭昭扶起,又對着馬車外駕車的飛刀朗聲道:“飛刀,小心些,我都快要被你給颠暈了。”
飛刀聽到沈澈的命令,當真将馬車的速度放緩許多,昭昭努力分散着自己的注意力向莺時問道:“莺時,還有多久才到啊?”
“小姐,快啦,不出半個時辰就到啦!”莺時因馬車的嘈雜不得不扯着嗓子喊道。
昭昭一行終于來到了軒轅山莊的大門口,小花幾人都是第一次來到軒轅山莊,不禁被山莊的氣派所震懾。
飛刀勒停馬車,昭昭則是扶沈澈走下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