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立太子,立得是究竟是“龍”,還是龍根。
栗姬搬離昭陽宮,遷居掖庭。
求見不得,郁郁成疾。
當日,王娡因教導皇子有方,封為皇後。
三日後,劉徹被封為太子,賜住東宮。
太子妃,陳阿嬌。
聖旨還沒下,京中貴女已經聽到了消息,紛紛活動起來。
她們請阿嬌去賞花或是打馬球,忽然表現得十分熱絡,為此還把賦閑在家的那匹小白馬牽了出來。
陳阿嬌還記得當初是楚服教她騎馬。
*
最開始是楚服牽着馬,認認真真地教。
一會兒馬小跑起來,楚服就翻身上來挨在她的身後,呼吸很是急促,胸腔劇烈起伏着。
淺草才能沒馬蹄。
馬在她的掌控下越跑越快,最後幾乎是在疾馳。
身邊的景色飛速地退後,風把她的臉吹到痛,把她胸膛裡一點星星的火燒到燎原,燒成一片焦渴的荒原。
她覺得很歡喜,大概是因為靠着楚服的身子就安心。
忽然很想放聲大喊。
——喊什麼呢?
大概是“我愛你”?或者隻是單純的楚服的名字。
陳阿嬌看着遠處漸漸變成螞蟻大小的侍從們,忽然覺得這是個接吻的好時機。
她松開缰繩去抓楚服肌肉繃緊的小臂,撩開她的袖口就要長驅直入,卻被人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大腿:“專心。”
*
現在身後已經沒了那具溫熱的身軀緊緊貼着。
阿嬌換上了騎馬的裝束,春棗把她的長發挽成高高的髻子,又戴上一個小巧的發冠。
“這發冠這麼素,看着倒是很像楚服喜歡的樣式。”
春棗在那發冠上敲了敲:“這個确實是土了點,小姐要是喜歡華麗些的,我就叫季藍再去取。”
“不必麻煩了,同她一樣沒什麼不好的。”
陳阿嬌把銅鏡舉起來照了照,看到季藍和春棗急匆匆地交換了一個眼神,不聲不響地跑出去了。
她放下手中的銅鏡,果然不多時季藍又拿了一盒子發冠回來,從中挑出來一個太後賜的點翠發冠,雙手捧上來:“小姐,你瞧這個怎麼樣。”
“我不過是随口一說,你們兩個反應那麼大做什麼?”陳阿嬌轉過頭來,面無表情地看着這兩個丫頭,“既然騎馬,和馬術師傅戴相同的發冠也是常事。”
楚服走後,春棗和季藍兩個丫頭又恢複了從前一直近身侍候的習慣,像是從前楚服沒有來過一樣。
起先陳阿嬌也沒覺得哪裡奇怪。
她們從小學習怎麼伺候小姐和夫人們,侍奉得遠比楚服這個半路學徒要好。
隻是好到她幾乎要忘了,自己的生命中本該有這樣一個人。
這兩個丫頭平日裡和楚服玩的最好,偶爾見不到了還會互相念叨。
這次楚服走了許多日,卻一次沒提起她來,甚至還把那張小床上的褥子收了,堆上雜七雜八的人送來的雜七雜八的禮,隻說再過幾日一起收拾了,卻一直沒動,還用罩子罩起來了。
好一手掩耳盜鈴。
像是這世上隻有她一個人還記得楚服整個人似得。
春棗的反應最快:“奴婢不敢說小姐的不是,用這個,隻是想着小姐想來不喜歡排場,出行總是一切從簡。隻是京中貴女今兒個都去玩馬球,怕這樣樸素的裝扮傷了小姐的面子,沒有旁的意思。”
季藍接着她的話往下說:“頭冠一直擱在外間的,小姐要是不喜歡,奴婢再放回去就是了。”
這倆丫頭不知道受了誰的指使,嘴倒是閉的很嚴。
陳阿嬌深谙不能打草驚蛇:“沒有生你們氣的意思。你們就算是高門大戶的丫頭,也不應該随便品評馬夫。”
兩個人一起擡起頭來,呆呆傻傻地看着小姐。
“那就用那你們手上這個......點翠的吧。再拿個璎珞來,我要好好打扮一番。”
兩個丫頭同時呼出來一口氣,自己都沒發現聲音有多大。
“得嘞,奴婢們這就去。”
這院裡的丫頭們,除了阿嬌,還能聽是誰的,簡直不需要細究就能想出來。
這大約都是靈犀特意安排的,不要他們總是念楚服的名字。
畢竟小姐生來就是讓人伺候的,少她一個丫頭算不上什麼,更不應該過分“依賴”其中一個,到了非她不可的地步。
陳阿嬌用手指挑起發冠在指尖,覺得好笑。
她想要什麼,明謀暗算都要得到。
現在不過是喜歡上了一個女孩,即便是要做皇後又如何。
陳阿嬌想要的,都要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