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日落黃昏時分,夕陽的彩霞卻被高大的樹蔭所遮蔽,他們一同被籠罩在陰影的深處,餘晖殘留的暖意被冷空氣隔絕在外。
不知是不是希爾薇的錯覺,她周遭的氣流在貼近她裸露在外的皮膚時,似乎在一刹那降了好幾個溫度,令她生起了雞皮疙瘩。
而埃裡克則是站在逆光的方向,這使得希爾薇在擡眸對上他的金色的瞳孔時,感覺那白色面具的表面好像蒙上了一層更深的陰影。
由于對方的視線過分的陰冷,希爾薇适才想起從對方的血肉裡拔出手中的那把長劍。
可她還沒來得及松口氣,更加驚悚的一幕又闖入了她的視線裡。
前一秒剛被她捅出的血窟窿。
居然……
在肉眼可見的愈合!!!
這場面不亞于……
在遊戲裡和人單挑,結果打得正上頭的時候,對方突然掉線挂機了,然後她就一不小心把人幹死了。
而就在她愣神期間,對方突然“詐屍”,原地滿血複活,又一招把她幹死了。
希爾薇:“……”
埃裡克過一會兒該不會真的給她也來一下吧?
她有那麼一陣的頭皮發麻。
視線飄轉到鋒芒畢露的劍刃上,刺目的紅色吞噬了劍身原有的光澤,血珠順着劍鋒一顆顆滑落到濕濡的土地裡。
想把劍收回杖中都不行。
“怎麼?害怕了?”一直沉默着的男人突然開口,低沉的聲線中隐藏着挑釁的意味。
面具之下,那張醜陋扭曲的臉上,此刻卻因希爾薇異樣的反應,浮現出了詭異的笑容。
他從剛才起,目光就沒有從希爾薇身上離開過,他貪婪地将對方的每一個細微的表情、動作全部盡收眼底。
他覺得對方身上讓他無法理解的矛盾越來越多了。
她可以毫不膽怯,不,是遊刃有餘地同他過招,還能輕而易舉地化解别人認知裡棘手的危機。
不僅如此,她還擁有冷靜而敏銳的頭腦,能夠觀察到别人理所當然忽略掉的細節,并作出正确的推理。
她更不同于這個時代的尋常女子,即使面對西奧多·瓦爾金那樣的蠢貨惡語相向,也連眉毛都沒有擡一下,仿佛将對方當成一個跳梁小醜,然後淡淡地一笑而過。
除了不在意别人的言語和态度,她身上還散發着冷漠超然的氣質,也是對這個世界上發生的一切都無甚興趣的淡漠。
這樣一個看似對什麼都興緻缺缺的人,卻在用利刃捅傷他的肩膀時,流露出了鮮明的情緒。
難以置信的、惶恐不安的、追悔莫及的……
她以為他會躲開,所以才動手得那麼幹脆利落麼?
但同樣地,他也是個對她極度危險的存在,那麼傷害他,又有什麼值得懊悔的呢?
他死了,她不是就少了一個威脅嗎?
而她承認得也很坦然:“是啊,怕您就這樣死了,然後讓我背負上蓄意殺人的罪名。”
随即,她對着他眨了眨眼睛,雙手抱胸,又揚起了一抹饒有興趣的笑:“不過現在看來,您不僅沒事,而且還好得很呢~幽靈先生。”
埃裡克目光冷了下來:“你為什麼會知道?”知道他是傳聞中的“劇院幽靈”,知道他的名字。
埃裡克眼中的希爾薇,正如希爾薇眼中的埃裡克。
在古怪而神秘這條賽道上,他們勢均力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