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前一次進雜物間發現室内照明極差,窗外光線無法照射的區域均是一片漆黑,一些細小的痕迹難以被肉眼所捕捉,因此這回希爾薇返回三樓前特地找管家先生要了一盞煤油燈。
在躍動的火光之下,希爾薇漸漸看清了地上被昏暗環境所藏起的水漬斑紋,為了證實猜想,她将緊閉的窗戶也推開,果然在窗闆下方發現了如出一轍的水漬斑紋。
經過多方問詢之後,她确定了窗戶打開的時間段是在警察到來之前,從而确定了下雨的時間,并且得知伯爵雖然墜樓身亡,但是由于樓上沒有血迹之類存在,在簡單排查過之後就直接上了鎖,期間并沒有被人打掃過。
隻是,若想依靠地上蒸發過的水漬來勘查腳印之類的,必然是不切實際的,且不說灰塵面積不夠大,單說前有警察踏入房間,後有她跟莫裡亞蒂站在窗邊,腳印早就難以辨别了。
畢竟隻是類似于灰塵的物質,不是泥地。
曾經被雨水沖刷過的案發現場必然會對偵查過程造成影響,但還是有那麼一部分痕迹是難以被抹去的。
希爾薇蹲在案發現場的窗前沉思了許久,久到莫裡亞蒂都要懷疑她是不是要睡着了,于是出言提醒她。
而她當然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她站起身,忍住久蹲後小腿的酸澀,對莫裡亞蒂說:“我差點忽略了一個重要的細節。”
“不管死亡時間是否正确,有一個事實是可以被确定的。”
“是什麼呢?我很願意傾聽你的想法,希爾薇。”四下無人,莫裡亞蒂還是更喜歡呼喚希爾薇的真名。
“案發時間一定是晚上。”也許别人會以為她在說什麼無聊的廢話,但是希爾薇相信莫裡亞蒂一定能立刻明白她的想法。
毫無道理的直覺。
甚至有一種,他們很早以前就已經形成了這種相處模式。
事實也的确如希爾薇所想,莫裡亞蒂一下就明白她的意思:“是啊。”他垂眸看了看希爾薇手上提着的煤油燈,然後繼續說:“白天都還顯得十分昏暗的房間,晚上又怎麼會不需要照明工具呢?”
“如果伯爵沒有立即墜樓,而是和兇手發生過打鬥,在這種昏暗狹小的空間裡,碰倒一些物品,甚至是煤油燈也是合情合理的。”希爾薇接着分析道:“這樣的話,案發時的現場至少擁有一盞煤油燈,并且雜物間所有的桌椅都擺滿了各類擺件,伯爵很有可能直接将煤油燈置于地面。”
“煤油燈接觸到一些易燃物很容易引起火災,旁邊的家居擺件還有很多木制品,如果煤油燈是在接近這些東西的方向破碎的,那麼早就引起火災了,莊園内的其他人也不可能對兇手毫無察覺。由此可見,隻要煤油燈破碎過,一定在不可燃的地方。”
“這也就解釋了兇手為什麼要二次返回案發現場。”莫裡亞蒂笑了笑,“畢竟,那可是一件極度危險的事情,伯爵的身死必然引起莊園内其他人的高度緊繃,稍不留意兇手可能就會露餡。第二次殺害伯爵夫人選擇在室外也是同樣的道理。”
不過要真是因為煤油燈,想必兇手在行兇後也有初步清理過現場,至少會擦掉倒在地上的煤油。因為就算是石質的地面,也不能保證煤油在後半夜下雨時不會借由雨水流到其他地方,從而引發火災隐患。
“玻璃。”
“玻璃。”
二人幾乎是異口同聲的說出了同一個詞。
“很好,不愧是我的天選助手!”希爾薇毫不吝啬地誇獎道,“現在交給你一個重要任務,幫我一起找玻璃屑。”
莫裡亞蒂被希爾薇的語氣弄得哭笑不得,但他不會選擇在這時候打趣對方。
畢竟,他可是好不容易才讓她稍微放下一些戒心。
“不過,這樣也可以說明,兇手自己很可能是沒有攜帶煤油燈或者自己的煤油燈也碎裂了,以至于在犯案後,無法在黑暗中精準地找到四散的碎屑,必須事後折返進行二次處理。”希爾薇沒有在意莫裡亞蒂凝視着她的怪異目光,還深陷在自己的頭腦風暴之中,“可這又跟一件事實産生了矛盾,屍體是在淩晨三點發現的,深夜折返綽綽有餘,但兇手為什麼不這樣做呢?”
“不過按照這個假設,煤油燈的外型上可以基本排除馬燈,馬燈的設計本身就是為了防風防碎裂的,待會我們再去調查一下家用煤油燈。”
随後,他們翻找了雜物間所有不易燃的物品所遮擋的角落,最終在靠近水漬斑紋附近的狹小角落中,找到了幾乎與灰塵融為一體的細小玻璃屑。
别說兇手百密一疏了,希爾薇剛剛也險些看漏了,還是莫裡亞蒂這個戴眼鏡的家夥看見的。
以至于她用了0.02秒思考了戴眼鏡的n種好處,以及她以後也配個眼鏡戴一下的可行性。
将玻璃屑小心收起後,她準備離開案發現場,前去詢問相關人員,畢竟相當重要的兇器還沒被找到。
而且僅僅是玻璃屑,以當前的技術水平不一定能檢驗出什麼東西,現在還不能高興得太早。
可就在此時,莫裡亞蒂突然叫住了她。
她狐疑地擡眼望向對方:“怎麼了?”
“親愛的,我有一樣東西想交給你。”莫裡亞蒂将她的手掌攤開,在她的掌心處放上了一樣金屬硬物。
她沉默地低下頭。
那是一把小型手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