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韶道：“嗯。”

蜀葵有些好奇了起來：“妖界是不是很有趣呀？”

歸韶道：“沒覺得。”

“……”蜀葵低聲嘀咕着，“可我覺得，妖界一定要好玩很多吧？不像是人界，總有些利欲熏心的污渾家夥，把一切搞得一團糟……”

歸韶冷漠道：“三界之中，處處污渾。妖界利欲熏心之人，并不比人界少。這恐怕要讓你失望了。”

蜀葵怔住了。她一時不知道應該再說什麼好，便悶悶地轉移了話題：“那個，歸韶公子……上次我在城門說了一些無禮的話，真是抱歉。那時候我見到殊塵，心裡有些着急，希望……希望你不要生氣。”

歸韶的神色依舊很冷漠：“你不必道歉。你不會術法，被當時的情形迷惑，并不全怪你。”

二人說到這裡時，剛好到了客棧前。歸韶沒有再理會她，轉身離開，走向了他的住所。

“歸韶公子！” 蜀葵突然想起來了什麼事，便開口叫住了他。

歸韶的腳步停住了，他轉過身，用詢問的眼神看向她。

蜀葵追上了他：“我……我想問你一件事。你知不知道有一個人叫……叫醉雲……歸韶公子你幹什麼？！”

蜀葵的問題還沒問完，便感覺歸韶猛地伸手抓住了她，将她一拽拉進了他的房間内。歸韶看了一眼門外，确認四周剛剛沒有人在，而後走進屋内将門關上。

“是誰告訴你的？”歸韶的眼神很警惕。

“是誰告訴我的？”蜀葵呆呆看着他，愣住了。她本以為那個老婦人是認錯人，可她如今随口一問，歸韶的反應竟然如此之大，看來一切并非那麼簡單。這詭谲的一切像是一團疑雲，瞬間升騰在了她的心中。

歸韶看着他，厲聲：“是夕霧對你說的麼？！”

蜀葵被對方的嚴肅吓到了，她後退了一步，道：“不，不是夕霧，是……”

該怎麼和他解釋？隻是遇到了一個人，把她誤認為了醉雲？蜀葵剛剛想将碰見老婦人的事情告訴他，卻又把話咽了回去。

不行！從歸韶的反應看，這件事遠比她想的複雜。所以，她不能這麼快交底。

屋中又陷入了沉默。不知道過了多久，歸韶放開了抓住她的手，輕輕地歎了口氣。那個瞬間，他看她的眼神從冰冷轉為摸不透的深沉，那深沉之中，還帶着一絲哀憫。

歸韶看着她，對着她輕輕笑了一下：“忘掉吧。都已經過去了。你隻是蜀葵……要好好地活下去。”

蜀葵愣住了。

這是歸韶第一次對她笑，她第一次知道，原來他笑起來這麼好看。可是她的心中沒有半點開心，因為她看見了，他在笑的時候，眼神滿是悲哀。

他究竟在悲哀什麼？又為什麼要用這種眼神來看着她？

“歸韶公子，我……”

一隻手指輕輕放在了她的唇邊。歸韶搖了搖頭，道：“叫我歸韶就好。”

“歸，歸韶？”有些别扭地叫出了對方的名字，蜀葵猶豫了片刻，又道，“可是，我……我不懂你的意思。”

歸韶沉默了很久，輕聲道：“你不該和再殊塵扯上關系。你……”

“你不要诋毀殊塵！”聽見殊塵名字的瞬間，蜀葵憤怒了起來，“殊塵救過我的性命，他并不是壞人！”

聽見她那麼說的瞬間，歸韶的神情又變為最初冷漠的樣子。冷漠的寒意，再一次覆上了男子的面容。

“我對你們的事情沒有興趣。也沒有心情去诋毀他。”

說完，歸韶沒有再理會她，轉身便欲離開。

就在他走到門前的時候，他的腳步突然停住了。而後，他的聲音自門外傳來：“若是有一天，你想要脫離妖界帶給你的一切枷鎖時，可以來找我。我會幫你。”

那句話結束的瞬間，黑衣的男子消失在了蜀葵的視線之中。

歸韶一路離開客棧，走到了外面的街道上，遠遠擡頭看向蜀葵所在的房間。自窗戶中，他可以遙遙看見她的側影。

醉雲……十六年過去了，已經遠離這一切的你，為什麼要再次回到這彀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