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機會實在渺茫。
機甲剛落地,一行人立刻被利索地控制住了,每人身邊至少跟着四個巡警,走廊裡布滿監視器,逃無可逃,反軍抓捕後,審訊成立一般會直接處決,更别提去找魏連山了。
喻章反倒松了一口氣。
這裡是太空躍遷艦,星系躍遷需要高階精神力者才能完成,Z星上幾乎沒有這樣的人,至少能證明魏連山還在這裡。
“是否加入反軍?”
審訊室内嚴肅的機械聲在頭頂驟然響起,一連三聲,喻章才心不在焉地回過神,他厭厭回答道。
“否。”
頂端的綠燈亮起,下一個問題再次響起。
“是否存在勾結串通謀害聯邦利益的行為?”
“否。”
類似的問題翻來覆去,喻章神情如常,所有的回答隻有一個否,腦後連接着測謊程序,任何謊言都無法瞞過機器。
事實證明,他确實不是反軍。
再問下去就要超過正常的審訊時間了,哪怕喻章露出一絲破綻,都能再拖延片刻,按理來說通過程序後,他應該可以放出去了。
“由于其他人員尚未結束,您需要留下來配合我們的工作。”巡警推開門道。
“配合,我一定配合!”
本以為會遭受到強烈的抵制,喻章卻是欣然接受,一口答應下來,聽到留下比懷疑他還要高興。
“麻煩您等會能幫我把房間的燈調亮一點嗎?”
喻章跟着他回到暫閉室,攔住了對方,難得提出了一點要求。
巡警遲疑了幾秒,不懂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沒關系,為難的話就算了,剛到Z星的時候,你還幫我搬過行李。”喻章語調坦然說。
巡警反倒有些驚訝,“指揮記得我?”
他是不可能忘記像喻章這麼獨特的Alpha,可時隔幾年,對方居然能記得自己?
“我看起來像是會對幫助過我的好人不在意的人嗎?”喻章眨了眨眼,綠眸略有不解。
巡警連連擺手,明顯松下了一根弦,“不是這個意思,主要是這回執政庭上面親自發話的,我們必須要慎重對待,但指揮也不用太擔心了,您第一個通過測謊程序,隻要解釋清楚就可以。”
“理解,我肯定配合你們工作,我還有個問題......”
喻章話音未落,走廊内的燈陡然一變,刷然成了紅色,警報聲刺得耳膜發燙。
巡警神色一驚,立即掏出光腦,他手指有些發抖,“好像是遇到星盜了,而且艦體有被入侵的迹象。”
各大星系之間星盜猖獗,劫艦事件時有發生,每次人員傷亡無數,損失慘重,是太空站最不願意遇到的事情。
“控制室在哪裡?”喻章語氣冷靜沉穩,目光緊緊盯着那幾道急促的紅光。
巡警一愣,旋即反應過來,“問這個做什麼,去了也是送死,還不快點進去!”
他低頭想用指紋把喻章關在暫閉室内,然而眉心一痛,陌生而冰冷精神力竟然直接透過大腦,不是死手,但自己還是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意識模糊之際,他能感覺到喻章快速地拉過一旁的枕頭,墊在自己脖子上。
“抱歉,我不太放心他。”
做完一系列事情後,喻章并無留戀,不敢耽誤時間,拔腿朝着一個方向奔跑。
他了解所有機甲的構造,但戰艦與機甲有本質的區别。
控制室起到了關鍵的作用,萬一敵人先一步進入,成功接管權限,甚至可以直接開啟引爆模式,讓所有人陪葬。
不過這并不在喻章的考慮範圍内,一年前的刺殺他沒資格接觸,但至少現在他能親自去确認魏連山的安危。
看一眼就行。
戰艦比喻章想象中要複雜地多,D級精神力太弱,光是穿過那些需要密鑰才能啟動的艙門,差不多耗掉了一多半的精神力。
何況是要進入級别最高的指揮室。
“請全力緝拿逃犯喻章!”
“請全力緝拿逃犯喻章!”
“......”
頭頂的紅燈反複閃動,每經過一個點,都會進行言語上的震懾,效果微乎其微。
喻章咬了咬牙,顧不得許多了,他将剩餘的精神力原地鋪開,形成一道局域網,努力尋到魏連山的半點蹤迹。
那股精神力才一探出,便被某個地方吸納奪取,那道力量強勢到根本沒給他任何考慮的機會。
喻章喉結滾動了兩下,呼吸沉悶又粗重,對準那門重重砸開——
下一秒,他不由放緩了呼吸。
頭頂絡黃色燈光與陰影的交界,暈出一道奇幻濃烈的色彩,滿地散落着大小形狀不同的針管藥劑。
魏連山固定在一個精密的儀器,額角的青筋隐約暴起,血管在太陽穴搏動着無聲的呐喊,冷汗順着脊骨滑進襯衫褶皺,渾身透出一股即将噴張的力量感。
“您沒事吧。”
裡面沒有回應,一味吞沒着喻章的精神力。
他反而冷靜了下來,一步踩碎了那抹色彩,試探性伸手觸碰,結果隻摸到了一層厚厚的屏障。
特殊的材質堅固程度遠超下艙,已經不能被成為囚籠了。
魏連山被關了。
喻章不敢細想,臉色頓時森白,他努力拍打着‘屏障’争取發出的聲音能夠叫醒對方。
屏障的隔音效果非常好,待在空間裡确實聽不到半點響動。
魏連山沒有睡,意識甚至說得上清晰。
腦中濃烈的精神力凝固成了一柄冰刀,表面鋒利無雙,實際鏽迹斑斑,一點點地磋磨血肉,沒有任何一個指揮能抵禦得住,來自精神力的純粹攻擊。
這樣的痛苦幾乎每時每刻都在與他為伴,不能強效控制住精神力的爆發,擺在魏連山面前隻有兩條路。
要麼受盡痛苦後變成隻會殺人攻擊的瘋子,要麼聯邦曆史上填上第一個被自己精神力殺死的上将。
哪條路他都不想選。
魏連山準備像往常一樣,再紮入幾針麻醉劑,以麻痹自身大腦,可沒等他動作,便警覺地停了下來。
空氣中似乎多了本不屬于自己的精神力,這股氣息弱小到他差點忽略的程度,像羽毛一樣萦繞不去,最後沒入大腦。
越是高階的精神力就越排斥其他精神力,魏連山準備好将那片羽毛灼燒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