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兩邊很久沒爆發械鬥了，或許可以坐下來談談。”關一月試探着說。

“很久沒有，那就說明快有了。”以利沙本來想拿煙，不過最後選擇了飲料，他給自己倒了半杯，“不可能談，我在想怎麼迅速、幹淨地把他們滅了。”

關一月不知道他是真心，還是單純說說。按照琴塔的流放星條例，拉幫結派和鬥毆都是禁止的，不過，流放星畢竟不同于監獄，沒有直接的、足夠的監管人員，因此隻要表面過得去，私底下的事，監控這邊的人也就睜隻眼閉隻眼了，而流放者分散内耗總比團結成一塊要好。

而那也是為什麼以利沙極力拉攏關一月到他這邊，以利沙年紀大了何瑞斯一輪，他需要關一月給他延緩衰老，維持如今的強者地位。

關一月當下其實在琢磨自己該怎麼進入西邊的垃圾場，她不能直接去找何瑞斯，那樣他會知道他有關一月需要的東西，繼而擡高價碼要挾她，而她甚至不知道西邊垃圾場裡到底是不是她想的那個東西。

同理也不能讓以利沙知道，關一月和他隻是各取所需，其中并沒有信任。

他們兩邊也不可能放棄自己手裡的利益和平共處，這樣一看，可能真的隻有兩方大打出手，在琴塔星國反應過來之前，重新定局分配地盤才可以。

“怎麼，你希望我和何瑞斯坐下來談判嗎？”

關一月那些想法都是一念之間，表面上并沒有透露出什麼，她擡眼看向以利沙。

“不，隻是如果你們少發生沖突，對我們這些散落在外的流放人也好些。你知道，今天物資投放在西邊的垃圾場，其他人多交點手續費也能在裡面找東西，而我，交錢也沒用，隻好闖進去，差點被亂槍打死。”

以利沙笑得不能自已：“但你還是跑了。”

他很興奮，相比尋求和平，關一月今天的挑釁之舉無疑更得以利沙的心，他上前攬過關一月肩膀。

“好了，别擔心，物資回頭我們從他那搶……你走之前去倉庫拿東西，随便拿，再次強調，我這裡随時歡迎你加入。”

以利沙推她到窗邊，另一隻手指指樓下，他還沒死心，總是明裡暗裡讓關一月也加入這堕落狂歡裡來，好讓兩人的利益關系更加緊密：“難得來了，走，下去挑個中意的，你想怎麼玩都行。”

關一月沉默了一下，然後，她慢慢擡起手，把那瓶拿了半天的果汁拆封，遞到嘴邊喝了一口——算是給了以利沙面子。

“先别急，你知道我的工作，有件事，我想我還是得告訴你一下。”她說，“雖然我相信，以你周圍的安防，不會讓人随便近身。”

“哦？和我的安全有關，看來我得仔細聽。”

關一月假裝沒聽出他的調侃，這些沙豬的自大總是讓人上火，跟他們較真沒有意思。

“上周，我解刨一具屍體，發現它感染了一種我從未見過的病。”

以利沙一愣：“你也沒見過？”

“對……我不是醫生，不接診病人，不能确定這種病出現了多久，也不知道它的具體傳播途徑。不過以這顆星球的情況來看，出現新病毒或新細菌是遲早的事，不意外。”關一月難得滔滔不絕起來，“不說别的，根據我的粗略統計，早在八年前，我接觸到的屍體中，就有超過一半的人感染傳染病和皮膚病了，你也知道，這種病基本不緻命，物資也會給藥品和避孕套，每個流放者來之前還接種了疫苗。但怎麼辦呢，扛不住總有人心存僥幸，或者想報複社會，這些人活着的時候就帶病，不同的病種交叉感染，藥品哪裡趕得上病毒的進化速度……”

她罕見說這麼多話，臉色馬上有些缺氧，皮膚上的斑點就越發明顯起來了。這麼說起來，關一月以前身上好像沒有這麼些斑，臉色也沒有這麼差的……雖然她自己說是過多接觸藥劑所緻。

以利沙的面色凝重起來，他放開關一月的肩膀，走到一邊。

“好了，你别說了。”他趕在關一月叙述病屍新症狀前打斷她，看看手中的杯子，又放下，“不去就不去吧，不是大事。”

關一月說到口幹，聞言停下喝了口水，她很懂商業禮儀，不會說合作夥伴不愛聽的内容，立刻就把面罩拉上了，她的嘴角在面罩下愉悅到扭曲。

“那好吧，其實我也不想……yue，總之沒事我就回去了，感謝你的物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