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注意了一下風樹那句“很高興您有興趣”,關一月被風樹發來的東西吸引了注意力。
風樹傳過來的是一個清晰度非常普通的手攝影像,角度和參數倒是挺标準,但拍攝的内容很無趣,是一段郊區城市和天空。好在用時不長,很快就看完了,臨近末尾,關一月聽到一聲“走了,風樹”。
即便首都并不是關一月的居住星,但十年來第一次看到色彩鮮活的宜居星城市景象,還是讓關一月眼睛一熱。
風樹探過身來,好似想和她說話,但關一月已經不想理他了,她背過身,把影像關掉,起身走向聖巴特裡斯。
繞着偵察艦又看了一圈,向風樹詢問了它的改裝進度,以及艦艇的能源問題,關一月又必須回克魯茲了,臨走之前,她叮囑風樹忙完這邊,立刻趕回城裡。
城中風波雖然已經被壓下了,但關一月總覺得忽略了什麼,心裡不是很安甯,保險起見,她還是想讓風樹盡早回來。
關一月馬上就知道自己心神不甯的源頭在哪了,城内城外一堆事等着抓,要關心的事太多,沒注意她就把納什忘在一邊了。
她埋在克魯茲的各種舊資料中,一門心思翻找着獲取艦艇能源的辦法,直到收到一條急電,關一月才發現有關城防隊的消息堆了兩三條,而剛剛進來的——關一月點開它,心髒随即跳快了一拍。
信息上沒有太多内容,隻有一句:我已經暴露。告知關一月她安插在納什身邊的人被發現的事實,那個人當然不會有危險,但納什和關一月相安無事的現狀無疑會被打破。
關一月從座椅上站起,點開其他舊消息快速浏覽了一遍,在辦公室内徘徊兩圈,坐了一會,最後起身拿上自己的手套和帽子。
她沒讓任何人跟着,獨自走出這棟樓,抄外面人少的路去城防隊。
關一月的頭發近來沒有及時剪,有些長長了,當她走到室内,脫下帽子時,發絲有些淩亂地沾在她的額頭。
納什在他的辦公室——當然,現在還是上班時間——關一月對他的現狀非常了解,他會在每天上午處理關一月特地指派給他的事務,那讓他沒什麼時間去四處走動。
或許是納什一直挺安分,關一月下意識忽略了能當間諜的人不會是蠢貨,納什能走到今天,靠的也不是安分與順從,何瑞斯選擇他必然是有理由的。
即便關一月一直緻力于離間他們,但相比積威多年的何瑞斯一方,她的力量過于稚嫩,關一月從不認為僅憑納什的那點好感就能令他跳反。
這是為什麼她始終強調她與何瑞斯在一條船上,隻要同陣營的假象還在,納什就沒理由拒絕她的示好。
前陣子城中的清洗,有部分納什是親眼看過的,這是關一月的力量體現,是誠意也是恐吓。即便對這星球上的人來說流血司空見慣,但納什無疑能夠感受到那種壓力,那兩天他面對關一月的注視都有些緊張。
當下,或許是回過神了,看到進門的關一月,納什恢複了以往的熱絡,禮數周到地招待她坐下,當納什準備讓人拿茶點過來時,關一月叫住他。
“不用麻煩,納什。”她朗聲說,“你知道我不吃那些。”
緊接着,不等納什再說客套話,關一月拍了拍另一張沙發椅。
“來吧,和我說說話。”
關一月能看出納什表情下的不自然,他還在探究,企圖看破關一月的目的。也不知道來之前何瑞斯是怎麼和他說的,作為監督人,他幾乎沒有自己是關一月半個上司的認知。
通過他,關一月反而能夠探知到肯德裡克的想法,毫無疑問,即便何瑞斯那些人知道關一月能做很多事,知道不能小瞧她,但打心底,他們不認為關一月管轄下的克魯茲,能像曾經的他們,和肯德裡克變成獨立的對抗關系。
在那些人眼中,克魯茲和關一月遲早是屬于肯德裡克的,這星球的女性流放者不多,能像關一月這樣到處跑的更是絕無僅有。她證明了自己的優秀,能配上她的也就那麼幾個,克魯茲在她手裡沒關系,有時候,一場聯姻會改變一切。
或許何瑞斯沒有告訴納什他的打算,但納什這種人不會想不到那個可能,尤其是——當他來到克魯茲,在關一月身上看到以往一直被掩蓋的女性特征時。
他聽了關一月的話,在茶幾對面坐下了,仍然沉默着。
“你在生氣嗎?”關一月問他,“因為我派了人保護你?”
這句極盡修飾的保護顯然讓納什有些側目,關一月既然非要談這件事,他也就不繞彎子了。
“我沒有生氣,但我希望你明白自己在做什麼。”他委婉着說。
關一月略一點頭。
“我很清楚,我做的事對何瑞斯不會有半點損傷。”
納什望着關一月的眼睛,仿佛極力要看出關一月的真心,他沉默一會,又開口,提了一件毫不相關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