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強風期持續時間确實比以往更長一些,關一月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超出她的掌控,繼續思考優化隻會增加壓力與焦慮,很難出效果。
她最後倒真如風樹早前建議的那樣,放下工具,每天抽出幾個小時,去翻閱書房那些沒啥内涵的雜書。不得不說,人類每年大量生産文娛垃圾是有其道理在的,有些東西沒有邏輯但能刺激神經,圖本和文本各有用法,用來消耗或約束關一月過度擴散的感官還是挺有效的。
到來年第三個月,外面的風力才慢慢減弱,終于降到了人類能夠接受的程度,不少人從住所或地下走出,趁機修繕加固自己的庇護所。
關一月趁機遣散了宅子裡的仆人,考慮到會被原松聲安插眼線,就沒有再招人。反正她也不太需要别人伺候她,順便關閉了宅子的大部分房間,隻留下她要用到的幾個。
城中的清剿活動也再次提上日程。
不得不說,原松聲還是有兩把刷子,即便關一月上位後将城中崗位清洗了一遍,全換了能為她所用的人,但畢竟她上位時間不如肯德裡克那群人長久,原松聲仍然從中挑出了一些人為他做事,随着他手段愈發狠厲,躲藏在城中的權貴餘孽也有了潰敗迹象。
關一月立刻着手去針對強勢的一方,局勢從一對一變成了一對二,原松聲的行動受到了阻力。
原松聲當然知道是誰在中間搞鬼,他和關一月虛空鬥了兩次法,出乎意料的是,他落敗了,吃了個悶虧。
這令原松聲的目光再次轉到關一月這邊,對克魯茲城中逃竄的老鼠追得也沒有那麼緊了,畢竟,遊戲總得有棋子、有獎勵,當下兩隻貓各就其位,如果棋盤上的老鼠是死的,這遊戲怎麼玩得起來?
顯然C8695的生活對原松聲這種上層人來說還是太無聊了,關一月十分清楚他必然會加入遊戲,而遊戲持續多久,就取決于關一月能給他多刺激的遊戲體驗了。
關一月也毫不懷疑,随着這邊的事接近尾聲,肯德裡克也要曆經一波清洗。何瑞斯的計劃正在走向成功,而等他騰出手,下一個就輪到關一月了。
關一月脫不開身,所以測算恒星能量采集率的事交給了風樹。
山峰之上的能量收集設備正如關一月預估的那樣,在強風期内采集到了可觀的恒星能量,關一月算了數據,大概一年,她就能存儲到足夠能量,供她飛行到最近的宜居星。
一年,還是有點長。
關一月手指在星圖上劃動,她考慮到路上出狀況的可能,額外标記了幾處可供迫降的星球,算作備用方案。
這些方案都基于一個前提,即她終于攢夠能量,可以逃離這顆星球,但還有另一種可能:她還沒攢夠能量就不得不和肯德裡克開戰。
關一月在這個可能上打了一個重點标,照現在的情況,這可能性太大了。
一時之間,關一月也沒了更好的辦法,她往後一靠,眼睛瞪着天花闆。
保持這個姿勢呆坐了十幾分鐘,關一月陡然醒過神,她扯過幾張地圖,這幾張地圖是她自己在通用的地圖上重新修正繪制,比外面流通的精細太多,但關一月翻看兩遍,還是覺得不太滿意。
她先前常年與以利沙交易,多次往返垃圾場、肯德裡克,所以對那片區的地勢了解得十分透徹,但來克魯茲之後,事務太多,一舉一動又被人盯着,不好到處亂跑,對周圍的熟悉程度自然就不如在肯德裡克了。
關一月起身,徑直走到樓下,将許久不用的騎行車推出。
從她離開大宅範圍的那一刻,一種被窺視的感覺就如影随形。關一月明白,原松聲的人無時不在盯着大宅,他們立刻會把她出門的消息報告上去。
而她外出也可能會迎來試探性的刺殺。
關一月不太在意地想着,原松聲來這裡總共帶了兩個手下,其他都是從克魯茲城中臨時糾集起來的,不足為懼。
關一月出了城,甩掉跟蹤的人之後,慢下車速,卻不是去圍繞克魯茲城去了解地形,而是去跑通往肯德裡克幾條路線,邊跑邊看,就這麼耗費了一整天時間。到回城的時候,計劃已經在關一月心中慢慢雛形,她繞着城周跑了一圈,意思意思地和那些人打了個招呼。
她在城牆上看到了原松聲,原松聲面上仍是萬年不變的一副微笑,隻是眼中的不愉讓他那張臉變成了皮笑肉不笑。關一月慢下車速,在進城之後停下車,一條腿支到地上。
原松聲也慢慢走下來了。
“興緻不錯。”他跟關一月打着招呼,伸出手,“看來您馬上就要回到崗位上了,在城外有什麼新發現嗎?”
關一月掃了一眼原松聲,和他握了下手,面上故作疑問似的直皺眉。
“出去散心罷了,能有什麼發現。幾個月不能出門,可把人憋壞了。”
“說的也是,畢竟這次強風比以往持續得都要久,所以我讓氣象監測部給我一個報告,分析一下風力異常的原因。”
關一月能感到原松聲的目光一直對着她,哪這麼巧他一來克魯茲,就遭遇了往年沒有的氣候異常?可能原松聲覺得這事與關一月有關,也可能他覺得這是一個很好的對關一月發難的借口,不管是哪個,關一月都不會給他借題發揮的機會。
“那你可得讓他們好好查,這事關系到大家的生死存亡了。”關一月立即接口,“想想看,要是這樣的風再加強幾個點,或者持續更久,這星球會變成什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