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那邊準備将這件事情以意外事故作結。”
王青青當然知道他們為什麼要以意外事故結束這件事情,越快越好。
他沒再和那人繼續讨論,而是重新看向齊霧,說:“好了。無論如何,這件事情肯定和祝染他們沒有什麼關系了。但祝染作為重點項目的主要負責人,還需要為實驗室的損失作出一些賠償。”
齊霧突然感覺很憤怒。
祝染,包括剩下的那些研究人員,他們一直在為研究所做貢獻,以至于大都忽視了自己的家庭。雖然和祝染接觸的并不多,但她對自己這份在實驗室的工作有多麼喜愛,齊霧完全可以通過她的隻言片語以及祝雨絕說的一些事情中看出來。
但研究所是怎麼做的呢?
對,這件事确實不是你做的,但你得負一點責任;對,你确實是失去了生命,但你得賠償我們的損失。
齊霧隻在父母的羽翼下做過一些兼職,并沒有真正在别人手下做過事,更沒有在外界社會上工作過。
難道這就是工作嗎?這就是工作了這麼久的意義嗎?
怒氣接着便轉化為濃濃的無力感。
生命是多麼脆弱啊,而她隻能眼睜睜地看着一條又一條鮮活的生命從身邊消逝,而這似乎隻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當然,但我得先完整地帶走祝阿姨他們的遺體。”她強撐着說。
“那你可能沒辦法辦到了,”就在齊霧的腦子要炸開的時候,王青青慢悠悠地補充道,“最殘缺的那兩具遺體就是祝染夫妻倆,被發現時他們就已經不完整了。”
齊霧順着他的提示重新看向牆的另一側,但無論如何也沒辦法将那兩具屍體和那二人聯系起來。
它們曾經是他們,這看起來令人難以置信。
她沒有接話,隻重複了一遍自己一定要把他們帶走。
她不放心他們繼續待在這裡,尤其是現在。
“現在嗎?太倉促了可不好啊,小姑娘。遺體保存也是一項技術。”王青青仔細地品味着齊霧渾身上下散發出來的情緒,在心底感歎她們果然還是太年輕了。
程澄向前一步,吸引走了他的注意力:“您放心,我們都已經聯系好了,馬上就有專業人士來接洽了。”
齊霧感激地看了她一眼,然後被她拉着往前走了幾步。
程澄繼續說:“既然已經沒有問題了,我們就先去簽字了。”
王青青目送着二人離開,最後還不忘補充一句:“祝染可是我最喜歡的學生了,我當然也希望她死後可以得到安息。”
齊霧的内心感受相當複雜,并沒有作出回應。
拐了幾個彎後,她問程澄:“原來隻是需要去簽一個字啊。”
程澄沒有回頭看她,隻盯着眼前的路,冷靜道:“不是啊。他是負責人,但現在他同意了,所以隻需要我們簽一個字就好了。出示身份信息是基本流程。”
“原來如此。”
在程澄的示意下,齊霧回過頭,發現王青青身邊的兩個人正跟在她們身後。
“簽完字就先回去睡一覺吧,我認識的朋友一會兒就過來把他們的遺體接走了。具體位置我已經發給你了,等祝雨絕回來了你就可以帶着他把他們接回去了。”
盡管已經很累了,但齊霧還是在猶豫了一下後堅持說:“不,我要在這裡等着他們把祝阿姨他們接走。”
她實在是不放心。
程澄無奈,隻好陪着她在這裡等着。
将這一切都做好了之後,齊霧終于和程澄依偎着走出了這棟大樓。
外面天光大亮,原來第二天早已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