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江枕西再出現在範無求謝成安兩人眼前時,沾了一身的泥,像在地上滾了一圈。
她喘着粗氣手撐腰,手指着剛才跑來的方向,一句話說的斷斷續:“時微寒遇上麻煩了,她讓你們快去幫忙。”
時微寒:我明明不是這麼說的-_-
原本出現在兩人臉上的笑淡了下來。
範無求擡頭望謝成安一眼,手拍拍他肩,留下一句“人交給你照顧”就走了。
話還沒說完呢!江枕西指着她離開的背影,哎哎了兩聲,回頭望謝成安:“你是範無求嗎?”
“不是。”謝成安搖頭。
“那不對啊,她說讓我來找範無求,讓我老實待她身邊啊。”
沒曾想這人還是一根筋啊。
“江小姐,我亦有保護你的能力。”謝成安臉上帶着笑,江枕西心裡還是覺得有些發毛。
她隻能用呵呵兩聲笑來緩解這尴尬的氣氛,腳步不留痕迹的往旁邊挪了挪,謝成安收回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勾起了嘴角。
“額……那個,我有一個小小的問題,不知當問不當問?”江枕西瞥了眼站一旁的謝成安,擡手摸了下眉毛。
“請問。”
他的聲音真的很适合去讀唐詩宋詞還有文言文,肯定很符合那群孩子對古文裡文人風骨的想象。
“那個……就是,我們得一直站在這兒嗎?”
江枕西四下望了眼,不曉得是因為時微寒不在她身邊還是怎麼着,她看到了一個不一樣的蘭姜,有些讓人難受。
順着她目光往下,筆直落在那具早已腐爛的屍身上,謝成安笑着搖頭:“倒是不必一直待在這兒。”
腦袋有了一段時間的空白,踉跄着步子,謝成安扶住她手臂,把人帶去長凳,坐着讓她緩緩神。
幾乎是踩着她坐下的瞬間,一大群人突然從來的那條路走上院壩,又馬不停歇的往另一邊趕。
“他們是看不到我們嗎?”
江枕西疑惑着望了眼自己的手,依舊髒兮兮的樣子,扭頭往站在屋檐下的人瞧去。
“暫時封閉了他們的感官,看不見也聽不見我們。”
“你叫什麼名字?”江枕西問。
謝成安回頭,背身在光亮裡讓她瞧不清面上表情,他說:“我叫謝成安。”
咽了下嗓子,江枕西這才回過味來。
“你們二位莫非就是範謝将軍?”
“江小姐既然是時大人的朋友,倒不用喚我二人如此尊敬,喊名姓即可。”
連連擺手以示拒絕,這可要不得,怎麼能喚名姓呢,這可是大不敬的啊。
在凳子上坐了很久,膝蓋被手弄得很髒,目光在謝成安身上轉了一圈又一圈,她問:“七爺你不去幫忙嗎?”
七爺?謝成安回頭瞧她,沒想到倒是個懂行的人。
“不用,有那兩位在,足夠了。”
人還沒出現就聽見急匆匆的喊聲,有被吓到的,也有在幫忙維持鎮定的,可說到底還是在害怕。
他們又回來了,一大群人圍在院壩上,激烈的讨論着接下來該怎麼做。
一個年輕人模樣的女生開口穩定住混亂的局面,從這些人的稱呼上能聽出來她是這個村村長。
“不管姜奶奶究竟是因為啥子才摔下去,我們碰上這樣滴事兒,第一時間就應該報警,曉得不。”
“要是萬一是一些流竄在外的逃犯幹的,你們哪個能保證人走了?能保證對村子裡其他人沒得安全危害?”
這村長說話很厲害嘛,把大家的利益都綁在一根繩上,就算有不同的聲音,也會被淹沒在多數之下。
在衆人的矚目下村長撥通了報警電話,江枕西轉過頭去,目光遙遙望着沐暖墳墓的位置。
風卷起一地樹葉,才騰空不過幾毫厘又落回地上,人們在等待的時候竊竊私語,江枕西出神的望着。
也不曉得那邊情況怎麼樣了。
混入界限的範無求擋在時微寒身前,一雙眸子緊緊盯着蘭姜,她正在被執念給侵蝕,身軀最後點點灰色也快要消失了。
“你對沐暖心裡有恨,而這份恨轉嫁到了和她長得相似的江枕西身上。”
“你的謊言其實很拙劣,隻不過讓你意外的是我竟然會同意你能把江枕西帶來這邊。”
蘭姜身形變得巨大,範無求擡頭握緊手裡哭喪棒,聽着時微寒的話,側眸瞥她一眼。
“那你既然知道這些,又為什麼要讓她跟着我來?她要是死在我手上,你也難逃幹系。”
她聲音變得難聽,疊成了二重奏,刺耳朵的很。
時微寒手落在範無求肩膀,嘴角揚起笑,她說:“總要碰了壁才曉得有些事不該做,況且,有我在,保她一個人還是能做到。”
“不過我其實很想知道,為什麼你一個如此純良的魂魄,是怎麼做到這麼快執念化的?”
“鍍金身。”
血留在範無求肩上,聽着她口中祭語,範無求嘴角的笑再也壓制不住。
“什麼要求?打散還是怎麼着?”
“恢複原樣就行,别把它弄死了。”
畢竟有趣的事兒還沒有着落,可不能讓它就這麼死了。
幾個來回間,戰局落了下來,一個普通的小鬼,除了能對環境完成一點破壞,沒什麼實際傷害,隔靴搔癢罷了。
她又恢複了之前那股淡淡的灰色,跌坐在水裡,泛起一陣又一陣漣漪。
從範無求手裡伸出的鎖鍊牢牢束縛住它四肢和脖頸,被迫擡起頭仰望朝她靠近的人。
“你之前和誰接觸過?”
時微寒在蘭姜的記憶裡看不見這個人,但她曉得這段記憶存在,可她探尋不到。
究竟是誰,會有這麼強的能力,連她都要忌憚三分。
是,她嗎?
蘭姜直視着她的雙眸,眼裡蕩漾出一點别樣的情緒。
“不記得了。”
“與其說是不記得,不如說是你們之間做了交易吧。”時微寒眼裡是笃定的神情,“她從你這裡想得到什麼?”
“想得到什麼?”蘭姜念叨了三遍,随即臉上出現笑,很大的笑,她說,“你很清楚,不是嗎?”
“當然是那個你心心念念的人啊 。”
時微寒隻是微蹙一下眉,沒表露出什麼神情。
“範無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