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後撤步,腳尖一點,轉防為攻,空着的另一隻手甩出一張水符,憑空而來的水劈裡啪啦淋在譚生身上,一邊擡手擋住口鼻,一邊被迫後退躲藏。
嘩啦啦水澆了一地,江枕西低頭瞧着鞋尖上蹦上的泥點子,一擡頭,對上一雙沒有生氣的黑白眸子,心裡咯噔一下,下意識往後縮着脖子。
喉嚨裡發出一聲低吼,像是鎖定了目标一樣,直奔她而來。
早有預備的江枕西跟着也甩出一張水符,迎面又是一捧水直接劈頭蓋臉澆上去,鬼可能不怕水,但人一定會害怕。
躲閃不及被嗆了口水,譚生踉跄着步子,往後退了兩步,等她反應過來想繼續上前時,橫空飛來的繩子牢牢套住她上半身,拉扯着不能上前一步。
譚生回頭往後看,惡狠狠地盯了時微寒一眼,卯足了勁兒的往前沖,想要把那根繩子跟扯斷。
“張闵!過來搭把手!”時微寒大聲吼道。
用力到手背青筋暴起,誰能想到這家夥力氣會這麼大,于是隻能拼命咬牙堅持,不敢松開束縛。
“哦,來了。”
繞開步子朝時微寒那兒跑去,譚生歪頭看她,目标不是她,身上力道沒有一絲松懈,繃得很緊。
繩子在手臂上繞了個八字,用力和她一起拉扯着,上了手才知道,這力道還真不是一般的大。
“我感覺有些拉不住啊,靠,這家夥背着我吃什麼好吃的了,力氣這麼大。”張闵臉色漲紅,手摩擦着繩子泛起火辣辣的疼。
“拉不住也得拉住。”
時微寒手上發狠,加上張闵使出的力,順利把譚生拉扯着往後踉跄了步子,就要倒去地上。
松了手,疾步上前,趁她還沒來得及反應,把符紙拍在後背,黃紙飛揚,借力扶着,另一隻手掐出手訣,一并打去。
“驅魂咒——退”
一團黑黝黝的人影從譚生身上猛地往前撲,看不清是個什麼模樣,身後還有絲絲縷縷細線纏繞着,胡亂揮舞着手試圖掙脫。
“接着!”
拎着她後領的衣裳往後一甩,張闵連忙從地上爬起來,接住往她這兒扔來的人,差點又給撞地上去。
張牙舞爪着還想繼續朝江枕西撲過去,時微寒牢牢鎖住她脖子,擡手一張符拍在它腦門。
身軀扭動着化成了一陣煙,一部分往上飄去空中,一部分往下落在地上。
空氣裡它的吼叫聲正在漸漸遠去,江枕西垂眸,看着那還在不停顫動的硬币,眨眼的功夫就沉寂了下來。
“還好嗎?有沒有受傷?”江枕西替她撿起地上的鬼錢币,遞過去給她。
時微寒接過揣兜裡,搖了搖頭:“沒有,沒受傷。”
其實除了衣服起了些褶皺,還沾上一點灰塵外,倒是沒發現什麼明眼就能看見的破損以及一些傷口。
“你說她為什麼會找上我們?難道又和我有關?”江枕西和她靠的近,這話幾乎是在耳語,時不時往她身後瞥一眼,注意着那兩人的動向。
“有點關系,因為有人盯上你了。”拍打着粘在身上的灰,拉扯着弄皺了的衣服。
“誰?”江枕西皺眉。
時微寒搖頭:“我不能打包票,具體是誰我得先去确認,之後才能和你說。”
江枕西若有所思地跟着點頭,擡眸問她:“那這事兒和那個人有關嗎?”
“誰?你說設山嗎?”時微寒在她眼裡瞧見了确定地答案,而後搖頭,“不,不是她,另有其人。”
她面上表情帶着有一些厭惡,似乎是對那人這樣的做法感到不滿和憤懑,以及還有一些嘲笑。
雖然這人話裡說的不确定、說的謹慎,可多半心裡那個答案已經是坐實了,真是還差最後一步的求證。
那邊張闵扶着譚生慢慢過來,江枕西滿含歉意的低頭說了聲對不起,搞得那倆人一臉茫然。
“害,和小江你也沒關系不是嗎?”譚生擺擺手,捂着摔疼了的胳膊,“不過那鬼魅你們打算怎麼處理?”
她看向時微寒,瞅了眼她的衣兜,剛剛那鬼錢币就放在這裡面呢。
“送回地府。”時微寒放下卷了一卷的袖子,遮住手腕。
“确實是得送回去。”譚生點頭,一動就感覺身上哪兒哪兒都帶着痛,“既然都解決了,那你們也可以提前下班,快回家去吧。”
江枕西扭頭朝時微寒看去,她伸出手,遞給她們倆一人一張符。
“這是?”譚生看一眼她手上符紙,擡頭詢問。
“禮物,謝謝你們一直照顧枕西。”扭頭看一眼身邊人,拎起嘴角,“往後可能還得繼續叨擾兩位。”
緊挨着的兩人惶恐着對視一眼,猶豫過後還是伸手接過來。
“沒事,大家互幫互助都是應該的,應該的。”譚生說着客套話。
點着頭,她倆正準備回工作間收拾東西然後下班,剛走了兩步,身後張闵突然出聲叫住了人。
“小江,忘記和你說了,之前那位萬小姐剛剛又來找你了。”
江枕西猛地停下步子,回頭:“剛剛?大概多久?我怎麼沒見到她?”
張闵也不明白為什麼沒見到,隻說了自己瞧見的情況:“大概是半個小時前吧,待了有十多分鐘,然後又急匆匆的走了,我還以為你倆是碰上了呢。”
眉頭擰在一起,江枕西抿唇,手無意識的拽住褲腿,扭頭朝時微寒看去。
半個小時前啊,那個時候她和時微寒正在說一些不能聽的事哎,這下可真是有點子糟糕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