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亦行與封照并肩往禮堂内部走,兩個人面上都流露着幸福的笑意,不時微笑地和對方對視一眼,在衆人看來簡直是一對如膠似漆的甜蜜情侶。
他們很快走到禮堂内部,李亦行找了個不起眼的角落坐下,同機器人服務員要了一杯白開水。
封照從善如流地在他身邊坐下,百無聊賴地看着推杯換盞的衆人。
兩人盡管坐在一起,但還是微妙地隔開了一個手臂的距離,并目不斜視地看往别的地方,好像周圍坐的不是人,而是一團空氣。
很快,李亦行的水就到了,不過不是機器人端過來的,而是一個穿着藏青色雙排扣禮服的青年。
這青年不是别人,正是封照的弟弟,封知聿。
他長得和封照有四五分像,同樣是栗色的頭發,相似的,棱角分明的輪廓,隻不過眼眸是琥珀色的,眼型相較于封照也更加溫和圓潤一些,不像封照那般鋒利深邃。
李亦行對他有些印象,他比自己和封照小四歲,同樣是達克勒斯軍校特種作戰系的學生。李亦行還在達克勒斯軍校就讀時,經常在圖書館碰見他。
記憶裡,他比封照要好相處得多,會禮貌地稱呼李亦行為學長,經常問李亦行一些關于專業上的問題。李亦行雖然與封照水火不容,但沒有殃及池魚,對待封知聿态度正常,不過多關注,也不會忽視。
封知聿将手中盛着溫水的水杯放在李亦行掌心:“學長,你的水。”
“謝謝。”李亦行不鹹不淡地道謝,抿了一點水潤喉。
“哥也在,”封知聿轉頭看向封照,“哥和學長要結婚了,祝你們新婚快樂,生活幸福。”
李亦行:“……”
外面那些媒體雲裡霧裡就算了,封知聿作為封家人再清楚不過這隻是一場政治聯姻了,在這揣着明白裝什麼糊塗?
葫蘆裡賣什麼藥呢?
另一邊,封照清清嗓子,笑眯眯道:“那可真是借你吉言了。”
封知聿也笑了,隻不過是對着李亦行笑,他笑容和煦,聲音溫和:“學長,我可以坐你旁邊嗎?”
李亦行沒有拒絕,他仍舊沒有什麼表情,語氣也依舊是不鹹不淡:“你随意。”
封知聿的目光恰到好處地亮了亮,從善如流地坐在了李亦行身邊,和李亦行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
封照在一旁如坐針氈,很想就此逃跑,但他還沒忘記自己和李亦行感情深厚的人設,隻能按部就班地陪在李亦行身邊,充當體貼深情,愛侶如命的聯盟少将。
換維納斯藝術學院表演系出來的影星過來都得給封照此行此舉豎起大拇指,真是敬業——太敬業了!
晚宴最後是一場假面舞會,李亦行接過機器人送來的面具,面無表情地看向封照,封照也一言難盡地看着假面,又和李亦行對視。兩個人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要去吞一噸蒼蠅一樣的,視死如歸的神情。
但很快,李亦行又笑了,他戴上面具,雙手将絲帶系在腦後,語氣橫平豎直地告知封照:“事先聲明,封少将,我不會跳舞。”
封照:“……”
封少将這回連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都懶得做了,隻是用口型無聲道:“李亦行,你說謊都不打草稿的嗎?”
特種作戰系課程繁雜,尤其是情報工作方向的學生,要精通探戈、爵士舞、古典舞,說不定連芭蕾舞和古地球時期的民族舞都要會。李亦行這樣門門功課第一名的五好學生,怎麼可能不會跳舞?!
另一邊。李亦行已經戴好了面具。黑羽面具嚴絲合縫地覆在他的臉上,下端綴着十來條金色的長鍊,在燈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輝,将李亦行露出的下半張臉若有若無地遮掩住。
他朝封照伸出手。
暗處不知多少目光正看着他們,封照權衡利弊,牽過了李亦行的手。
觸碰到的瞬間,掌心感受到的不是皮膚,而是冰涼的,貼合指關節的黑皮手套。
坐在他們身後的封知聿嘴唇壓平,眼神晦暗。
聖索菲亞大禮堂明亮的燈光下,他們在衆目睽睽中起舞,跳的是最基礎的華爾茲,音樂如同潺潺流水響在耳側。李亦行面無表情地彎折了腰身,出乎封照意料地跳了女步。
封照愣了片刻,詭異地升起了一點受寵若驚的情緒,還是驚悚更多的那一種。
但還沒等“寵”升起來,一股尖銳的疼痛從腳闆底延伸到了天靈蓋!
李亦行帶跟的黑色軍靴狠狠踩在了封照的鞋面上!
封照:“………”
他疼得面色扭曲了一瞬,而後又恢複了笑容,隻是那笑怎麼看怎麼勉強。
天殺的李亦行!!!封照在心中咬牙切齒,就知道他沒安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