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心虛，印象裡好像确實有這回事。

顧躍抱臂冷冷站在一旁，陰陽怪氣道：“咱倆合作的時候不止沒對過戲，就連開拍的時候我都不一定能找到你人。”

“知道的以為我在演戲，不知道的還以為我精神病發作擱那自言自語。”

李夏辭回憶了一下，氣勢瞬間被憋了回去。

顧躍，你現在罵人可真高級啊。

他隻好外強中幹地哼了一聲，痛喝一大口汪玲玲遞過來的姜湯，以示暫時休戰。

劉力插進兩人之間，打了個圓場，他眼睛本來就小，笑起來眯成了一條窄窄的縫：

“兩位老師這場都表現得非常好，我們就用這條。我明白大家都是為了《雪山》這部劇而努力，今天晚上會重新調整劇本，把大結局前的劇本發給大家，大家可以提前熟悉一下。”

“今天都辛苦了，導演組請所有人吃火鍋！”

周圍歡呼聲一片，幾個演向導的外國人也肉眼可見的開心，隻有顧躍和李夏辭之間依舊一片冰冷。

顧躍陷入了好心被當做驢肝肺的憤怒中，他不常改戲，這幾天也是看到李夏辭演得有進步，才跟劉導商量着把這段腦殘劇情改得正常一點，沒想到反手被罵。

他本來就冷臉，這下更是一點好臉色沒有。

副導演周青松附在劉力耳邊，小聲問道：“這段不是呈現得很不錯嗎，怎麼現在這氣氛像死了人一樣緊張？他倆怎麼一下戲就吵架，國内的演員都這麼……呃，直率嗎？”

劉力神情緊張，壓低了聲音：“直率個屁，你見過哪個組的對手演員吵成這樣的？你怎麼連這個都不知道，他們是對家。”

“什麼叫對家？”

“你連這都不懂？”劉力慌慌張張地看向第三排，偷摸打量了一下兩位大佬的臉色，又挪動了下屁股，因為迫不及待分享八卦而不自覺提高了音量：

“他倆早期搶過好幾次資源，因為撕番把關系撕崩了。那之後好幾年沒同時出席過任何一個活動，倆人見面線下吵，粉絲在網上吵，是内娛撕得最兇的一對。”

周青松瞪大雙眼，他上部電影還和顧躍合作過。

不像啊，顧小少爺人确實傲慢冷漠了些，從來都是一副懶得搭理人的樣子，但從沒在片場和别人紅過臉吵過架，很難想象他竟然有對家。

更何況憑這位的背景，别說撕番了，想要什麼資源都夠得到，怎麼會因為這個吵架。

周青松默默轉了八百個心眼子，努力不回頭看顧躍的表情，對劉力笑道：“那你是怎麼同時邀請到他們兩個的？靠自信嗎，還是憑億近人？”

他上下打量了劉力一番，評價道：“沒想到老劉你這麼有實力。”

“我哪來那麼多經費，當然是因為——”

顧躍咳嗽了兩聲，瞥了眼正誇誇其談的劉力。

中排肆無忌憚聊八卦的兩人瞬間閉嘴，開始正襟危坐，端莊得像泰國寺廟裡打坐了十年的老和尚。

李夏辭瞥了顧躍一眼，剛想打字問問汪玲玲有沒有準備好物料，就看到微博小号推送上來幾條消息：

[你關注的用戶@LL李夏辭上熱搜了！]

推薦熱搜裡赫然出現了詞條[#林凱銘李夏辭給唱歌表白]

他兩眼一黑，指尖控制不住地輕微顫抖，點進那個詞條——林凱銘在微博上發了一首新歌，還專門說明了歌詞靈感來源于圈内很喜歡的演員前輩。

雖然林凱銘最近深陷抄襲風波，但還有不少死忠粉，這首歌很快被扒了個底朝天，聽衆發現歌詞裡的字裡行間對應着的都是李夏辭。

他猛地深吸一口氣。

思緒瞬間被帶回了前世，在他蝸居在十五平的出租房裡時，刷到幾張林凱銘粉絲群裡的聊天錄屏，群主一邊奚落他不自量力，一邊指揮粉絲散播一些關于他的子虛烏有的黑料。

那段錄屏短暫地上了十五分鐘的熱搜推薦，随後被迅速地壓了下去。

可當時李夏辭緊緊盯着手機，也許别人認不出，但他知道群主微信号正是林凱銘和工作室共用的微信小号。

之前的一切懷疑頃刻連成一條線。

潑硫酸的瘋批毒唯被抓時爆出來的錄音，共同好友發出來又撤回的文字，公關公司的異常收款單……全部都對上了。

他永遠忘不掉，那一刻自己血液冰涼，氣血翻湧，仿佛所有力氣揮到了空處。可那條熱搜就像一粒石子沉入波濤洶湧的海面，沒有掀起一絲波浪。

可那時候，就算自己終于醒悟過來，也什麼都做不了。

他的身體早被連年疾病拖垮，存款被妹妹找借口要走，一張無暇的臉被硫酸毀了個幹淨，千萬粉的賬号也被公司收回。

他不是沒嘗試過辯解，可一次次的澄清面臨的是圈内人的落井下石，路人的捧高踩低。

昔日的熱度與流量凝成刀劍向他刺來，嘲弄着他過往的輕信、單純與愚蠢。

他不信林凱銘好心好意地給自己專門寫了首歌表白。

這賽季的林凱銘大概率也重生了。

想到這一點，李夏辭的神情瞬間變得有些凝重。

顧躍恰好也在刷微博，見他這副表情，輕咳兩聲問道：“這個林凱銘誰啊，你前男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