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徹底慌了，口不擇言道：“哥，你相信我。都是他們幹的。他們還，他們還串通在一起……想害死你。”

沒等她說完，莊言澈快步走到她身邊，一把捂住她的嘴：“你真是瘋了，我帶你去休息。”

他半拖半抱着把李冬撐起來，還沒走出兩步，卻被李夏辭伸手攔住。

“去哪？做了虧心事想跑嗎？”

李夏辭使了個眼色，小祝像一堵山一樣擋在那兩人對面。

汪玲玲則往桌上放了個平闆，勾了勾手，示意攝影機鏡頭靠近。

“把我推下水那天，沒想到會被拍下來吧。”

“去你媽的，你是不是也瘋了。”莊言澈喘着粗氣，“什麼叫我把你推下水，明明是宋瑛把你推下去的，我在後面全看到了。”

從始至終一言不發的宋瑛将外套一脫，撸起袖子，捏了捏拳頭，手指關節處咔咔作響。

她上臂肌肉線條分明，掌心布滿常年撸鐵留下的老繭，神色凜冽，看上去打飛三個莊言澈不是問題。

莊言澈抖了抖，不再說話。

恰好這時，平闆開始播放視頻。

藍冰洞中的回響跨越幾天的時間重新伴随着海浪聲響起，視頻視角來源于澗流對岸。

莊言澈一把松開拉着李冬的手，隻覺得渾身發麻。

他忘了，當時對面有一隊外國遊客，他們那時似乎也正在興奮地拍照。

伴随着丁洋“啊”地腳滑了一下，視頻清晰拍到莊言澈迅速地翻了一下外套，将自己和丁洋的攝像頭全部蓋住，随後用力地推了一把宋瑛。

緊接着就是宋瑛摔倒、李夏辭落水，中間還夾雜着幾句英文的驚呼。

“巧得很，就在事發前一天，你去找了姜星蕊。你跟她說，我找人發了有關你們兩個的惡剪視頻，要她配合報複我。”

“你又是怎麼和外界聯系的呢？”

“讓我猜猜你的備用手機藏在哪，在身上嗎，還是放在酒店房間裡？”

李夏辭的目光在李冬、莊言澈和林凱銘臉上快速掃了一遍，三人表情不一，隻有林凱銘還保持着基本的鎮定。

“你們三個不會傻到拉了個群大聲密謀吧？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後面的事交給警|方吧。”

莊言澈眼皮一跳，聽到這兩個字，條件反射地跪坐在地上，喃喃道：“不能報警，我錯了，我不是故意的，我隻是不小心滑倒了。”

過了一會，他又神色一凜，指着李夏辭：“你和節目組早就串通好了，不然怎麼會官方前腳剛發完整視頻，兩個小時後片段就剪好了。”

“豆瓣的料也是你發的，熱搜也是你買的，我被你害成了失格藝人，現在你還要讓我被内娛徹底封殺。”

莊言澈沉默幾秒，拍了拍膝蓋，又重新站了起來，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

“我什麼都沒做錯，又沒有證據證明我的主觀故意，來查吧，反正我不怕。”

原地反複橫跳，莊言澈的這波操作把李夏辭看笑了。

警笛聲越來越近，李夏辭點了點腦袋，笑道：“省點力氣，我看你也是戲瘾大發，這麼多戲建議留着給警察演。”

此時的彈幕早已一片沸騰。

【你們都沒瘋，是我瘋了！】

【好像在看那種互相扇巴掌的泰劇，呼吸機呢，我要吸氧】

【woc，五千多萬，我都暈數字了。。。哥哥把錢打給我吧，我是你失散多年異父異母的親妹妹！】

【内娛法制咖整整齊齊+3，還有那個林凱銘到底哪裡來的，lxc之前和他有半毛錢關系嗎。他前幾個月還在熱搜上給李夏辭寫歌表白，怎麼轉頭就陷害上了】

【血書求《漫遊》再開一期幕後花絮】

【順便也查一查丁洋吧，他那個角度完全能看到莊言澈推人，真想把他們幾個全都抓起來槍|斃了】

【沒罵過宋瑛打敗99%的人，我就說瑛子不是那種無緣無故打人的小女孩，她前男友一個出軌一個網賭活該被打】

直到警察到達現場，導演才依依不舍地關掉了直播。這波屬實是天降的熱度，但凡早關一秒他都心疼。

三人被陸續帶到警車旁邊，李冬整個人癱軟在地上，神情呆滞，甚至需要别人攙扶才能勉強站起來。

與她的崩潰相比，莊言澈則一直在瘋狂咒罵，像是料到自己再也回不去内娛了，他把這輩子會的髒字全罵了個遍。

鬧劇結束已經是半夜一點，海邊的溫度急劇下降，那團篝火被工作人員滅掉，照明用的大燈也隻剩孤零零的一盞。

李夏辭這才意識到自己渾身脫力，内心有股說不出的疲憊感。

不知道怎麼的，他覺得顧躍看向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比平時要深沉很多。

确認過所有的鏡頭都已經關閉，顧躍走到他身後，雙手輕輕攬住他的肩膀，像是依偎又像是一個擁抱，從後面靜靜地撐住了他。

那天在顧躍車上聞到的清淡木質香又浮動在周邊，伴随着一波又一波的海浪聲，讓緊繃的神經陡然舒緩下來。

李夏辭揉了揉太陽穴。

好像是有點gay裡gay氣的，但好在周圍無人在意。

連姜星蕊和宋瑛也在互相抱着哭，她倆還要更狼狽一些，彼此攙扶着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用光了大半包紙巾。

可能這就是堅不可摧的友誼吧，李夏辭迅速自洽。

“謝謝你幫我聯系那隊外國遊客。”

“小事，我們之間不用說謝謝。”左側肩膀上的手漸漸下滑到胳膊。

顧躍右手摸了摸李夏辭的額頭：“有點熱，是不是發燒了。你感冒還沒好，不能吹冷風。”

說着，兜頭一件大衣罩在李夏辭身上，木質煙熏味帶着輕微的茶香調将他迅速包裹住。

他剛想回頭說自己沒事，就被顧躍一把攬住，半推半摟着往保姆車的方向走。

警車還停留在原地，警|察正和導演核對信息。李夏辭這才注意到林凱銘還沒上車，而且正一動不動地盯着他們的動作。

林凱銘本是完全溫順無害的長相，睫毛長而密，臉型很短，下巴尖又聚攏，像是從古早美型漫畫裡摳出來的美少年。

但那雙眼睛正吐露着明晃晃的貪婪，仿佛小孩子看到心儀的玩具，克制不住自己的欲|望。

他們之間不過幾步之遙，林凱銘再也忍不住，他迫切地想要求證一件事。

他猛地掙脫了警察的束縛，三兩步走到李夏辭旁邊，眼神像一隻濕漉漉的舌頭，将李夏辭從上而下掃了一遍。

月光泠泠打在那張臉上，果然，李夏辭還是記憶裡那副完美無缺的冷淡模樣，似乎不把任何人任何事放在心上，隻對少數人展露出或靈動或狡黠的真實一面。

這一面曾經也屬于過他，直到他親手毀掉這一切……

可惜，這次他還是搞砸了。

像是想起了什麼，林凱銘盯着那雙冷情的眼睛，笑道：“你還是那麼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