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晖路在簽完合同第三天才得知導演找了李夏辭當主角,他對這個後輩印象不深,隻大概知道對方剛播了一部爆劇,最近風頭正盛。
他也曾聽圈内人說起過這位對手演員惡劣的脾氣和糟糕的演技,以及與其産生鮮明對比的令人心驚的容貌。
他很難不對此産生好奇。
江晖路敲了敲門,沒在走廊等多久,房門便被打開。室内的燈光昏暗,對方手裡還端了杯酒,兩頰飛着一片薄紅,眉眼間漫着冷淡,卻在認出他是誰之後旋即轉變成溫潤的笑意。
“江老師有事嗎?要不要進來坐坐?”李夏辭喝得有些醉。
娛樂圈從不乏空有皮囊的木頭美人,但眼前這雙靈動的眼睛顯然不屬于空有其表的花瓶。
江晖路突然産生了興趣,他扶着門框對着房間内昂了昂下巴:“深夜打擾,是不是不太方便?我就不進去了。”
“夏辭,我來是想問問你能不能幫我個小忙。”他露出一副略顯窘迫的神情:“劇組臨時改了通告,我的團隊還沒來得及到貴州,明天中午我可以搭你的便車去片場嗎?”
“當然可以。”李夏辭點了點頭。
論輩分,江晖路是他的大前輩,剛給他讓了一番,人又随和親近,他想都沒想就一口答應下來。
“這是你自己調的酒?”
江晖路接着用手指輕輕點了點酒杯:“我可以嘗嘗嗎?我自己也經常調酒喝,但是酒量實在差勁。”
李夏辭本想将酒杯遞給對方,可江晖路就着他的姿勢直接抿了一口酒,帶着酒精味的氣息噴在他耳畔:“很好喝,可以加個微信嗎,方便明天聯系。”
“好。”李夏辭将手機解鎖,劃到二維碼界面。
江晖路靜靜看着他操作,似乎是為了打破短暫的尴尬,帶着笑意問道:“怎麼置頂裡隻有一個群?我以為你們年輕人會有不少朋友。”
“沒有冒犯的意思,隻是剛剛你打開微信界面的時候不小心看到了。”
李夏辭順手通過了對方的好友申請,解釋道:“哦哦,那是我的工作室群,經紀人會在裡面發通知。”
“這樣啊……夏辭很有事業心。”江晖路的語氣沒什麼爹味,一雙溫和的桃花眼總含着笑:“多多指教,我就住這層8112房,以後可以随時過來找我對戲。”
李夏辭雖然喝得懵了,但人并不懵,憑着肌肉記憶禮貌地客套寒暄:“您客氣了,應該是您指教我才對,謝謝江老師。”
直到兩人交流完,江晖路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李夏辭依然端着酒靠在門框邊。
不愧是德藝雙馨的大前輩,一套常規寒暄下來讓人如沐春風,已經能想到和他合作會有多順利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真喝暈了,多喝了兩口後總覺得走廊的攝像頭正重影似的緩慢轉動。李夏辭晃了晃頭,将酒杯順手擱在吧台上,洗漱過後一覺睡到了大天亮。
今天是全室内戲,劇組提前交待他做妝造時穿短衣短褲,在身體各處化了特效淤青和傷疤妝。
看到拍攝服裝的那一刻,李夏辭才終于明白了高額違約金的意義——他嚴重懷疑之前那個演員就是被這套衣服給吓跑的。
嚴格來說,這并不能算是一套完整的服裝,因為壓根就沒多少布料。
全身上下所有面料平鋪後加起來都不夠一個沙灘褲那麼大,打眼看上去就是一堆黑色的繩子,很難想象它竟然能被人用奇特的手法穿在身上。
汪玲玲像土撥鼠一樣無聲尖叫,抓住導演曾霞的手:“不行,我們家藝人不能穿這個出鏡。”
李夏辭虛弱地癱倒在椅子上:“玲玲姐,幫我盤一下工作室賬戶餘額夠不夠付違約金,順便看看之前拍的劇還有沒有沒結片酬的。”
小祝則用兩根手指頭将那件“衣服”拎起來,邊一臉嬌羞邊啧啧稱奇。
曾霞看着像在演喜劇小品似的三人,内心默默發誓下次自己接活絕對不會再找流量演員。
這種流量生往往演技超常發揮走運爆過一次就自信心爆棚,覺得全天下都該順着他們。還經常仗着粉絲多,動不動在劇組挑三揀四。
她脾氣急,從不捧着這些年輕演員,深呼吸幾下後嚴肅解釋道:“這件衣服是穿在裡面的,外面會再套一件白襯衫,下半身也會給鋪毯子。”
“劇本上已經明确寫過了拍攝題材,咱們開拍後也少不了暴露鏡頭,如果不能接受的話咱們趁早散夥。”
“能接受,我現在就去換衣服。”李夏辭一股腦從椅子上站起來,抱着那塊布料就進了更衣室。
曾霞驚訝地愣了一下,緊接着對他欣慰地微笑比了個大拇指。
等他再出來時,劇組已經布置好了片場。
室内一共八十多平,裝修像是老式ktv包廂,牆面鋪了軟裝的隔音層,牆壁上挂着各種各樣的情|趣用具。房間内擺着兩個亮橙色真皮沙發,地面上沾滿了厚厚一層黏唧唧的酒漬。
群衆演員們都已就位,幾個肥頭大耳的男人斜着躺在沙發上,地上跪着幾個和他一樣裝扮的瘦弱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