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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廣梁水患(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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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讓你這麼跟我說話的?”

陳京觀沒有動,脖子觸到刀尖的地方感覺到一股微弱的暖流。

“怎麼?說人話聽不懂?”

下一秒,陳京觀脖子上的刀直沖着他的面門而來,可他先人一步,一個反手就将全力打在了西芥兵的腹部。

“還打嗎?”

陳京觀用手抹了一把脖子上的血迹,随即将手扶在了腰間的刀柄上。西芥兵本來還想再戰,突如其來的力度卻掐住了他的脖頸。

“你覺得人命值多少錢?”

陳京觀逼着眼前的人與自己對視,他俯身的時候用膝蓋壓住了地上的刀身,此時西芥兵一手撐地一手握刀,拼命掙紮卻紋絲不動,他聽到陳京觀耳語道:“在你們西芥人眼裡,我們南魏的人命到底算什麼?是你們的戰利品,還是你們的玩物?”

陳京觀輕笑一聲,肺部的濁氣均勻地撒在眼前的臉上,“我這些年别的沒學會,倒是練出來一身力氣。你能把刀拿起來,我就放開你。”

西芥兵不信邪,但是壓在那刀身上的重量就像是天上慢慢積起來的烏雲,他的手指因為與沙礫的摩擦而變得火辣,指尖甚至沁出血來。

“你犯不着得罪我,你馬隊的生意不是一天兩天能做完的,得罪我你撈不到好處。”

西芥兵依舊嘴硬地反駁着,可陳京觀卻從心底覺得他的話好笑,“你們西芥人隻有被打怕的,沒有能養得熟的。天生就咬人的狼,隻有殺了才能一勞永逸。”

說着,陳京觀手上加重力度,西芥兵的五官立刻扭曲起來,“你是誰?”

“雍州陳京觀,”陳京觀毫不掩飾地說出自己的姓名,“你若是想尋仇,我會先你一步将你私收過路費的事情告訴恪多。畢竟你西芥的王還是他,遏佐不會為了你和他起沖突的。”

眼見陳京觀是個吃軟不吃硬的,那西芥兵下意識咽了口唾沫,小聲嗫嚅道:“你松開我,今天的事我就當沒發生過,我放你們走。”

陳京觀臉上笑意漸濃,但是手上的動作卻沒有絲毫松懈,他抿了抿嘴玩味地看着被自己像拎貓一樣提溜起來的人。

“我們這認輸可不是這個口氣,要入鄉随俗。”

西芥兵暗罵了一句,“今天所有人的錢我都不收,行了吧。”

“這就完了?現在是你在買命。”

眼看着周圍的人越聚越多,陳京觀臉上的笑意不減分毫,西芥兵出關的時候長官囑咐過最近不要惹事,他如今算是明白了。

可他南魏什麼時候出了這麼個人?

作為常年遊散在三國邊界的遏佐巡防營一員,他早就把南北兩國的脾性摸透了,北邊那個仗着陸家的昌安營目中無人,南邊這個卻是個窩囊的。

南魏八年前把能打仗的人都送上了斷頭台,短短八年,不可能死灰複燃。

“爺饒命,我從此規規矩矩做事,見着您南魏的人繞道走。”

西芥兵嘴上這麼說,陳京觀看得出他眼底的不服,不過他沒有要借機生事的興趣,他手勁兒一松,那西芥兵就由身邊的小弟攙了起來。

“想要進統戰營,你這副樣子可不行。”

說罷,陳京觀揮着手示意跟着小商販一起來的人把人領走。那小販早就蒙在原地,見着陳京觀要走,才立刻跑上去道謝。

“爺是哪家的?我改日登門拜訪。”

陳京觀沒說話,他身邊的平蕪識趣地支走了背後跟着的一溜人。

陳京觀出關時看了那西芥兵一眼,轉瞬又恢複如常。

八年前,那時候的陳京觀還叫陳景豫,父親是時任南魏丞相的陳頻。

陳頻提起西芥,說那是這天下最會打仗也最能打仗的人,彼時的南魏斷不能和西芥起沖突。

後來,陳頻喪命于西芥刀下,生生世世留在了雍州城外。

那是八年前的四月,從此以後每逢四月,陳京觀一定會接來往西芥的單子,就為了遠遠看陳頻一眼。

“人是招呼走了,可硬是給我留了個商鋪的地址,說是以後用得着的時候讓我們吱聲。”

平蕪從後頭追上來,陳京觀接過他手裡的字條,沉默了一會把它塞進了袖口。

“這群狗東西就會仗勢欺人,要是放在北梁的城門口他們肯定不敢。”

平蕪那兩條腿跟不上師兄的步子,索性一屁股跳到了糧車上讓馬拉着,等他坐定,又好奇地開口道:“師兄,你今天不一樣了。”

陳京觀沒作聲,回頭清點了一下隊伍裡的人數,然後笑着答:“怎麼不一樣了?”

“師父說了出門在外要謹言慎行,還常拿你作表率,你不是惹事的人,今天是怎麼了?”

“是啊,今天是怎麼了。”陳京觀嗫嚅着搖頭。

陳京觀是謹慎的,可他同陳頻一樣,骨子裡就心軟。

許是他想着如果八年前陳頻被俘的時候,也能有人出手相助,他們陳家會不會就不一樣了。

一個受人愛戴的忠臣,怎麼臨了就成了通敵叛國的奸佞?陳京觀想不通,縱使過了這八年的日日夜夜,他還是想不通。

“師兄,明年我就十五了,是不是也能自己帶隊了?”

平蕪見陳京觀沒有要回答的意思,便有一搭沒一搭地換了話題,陳京觀回過神答道:“嗯,不過你得先收收性子,你上次拿銀錢鬥蛐蛐的事情師父可沒忘,他可是很挂念你。”

平蕪聽出了陳京觀的言外之意,立刻羞紅了臉,“那還不是隔壁那幾個小的拉我去的,我也就去過那一回。”

陳京觀沒說話,擡手輕拍了平蕪的腦袋,馬車上的少年晃悠着腿,靠在糧袋子上望天。

“其實想想,要是日子就這麼過下去也沒什麼不好的。”

陳京觀“嗯”了一聲,朝四周望了望。

“師兄,那是什麼?”

平蕪順着陳京觀的目光處望,遠處似是一塊城墩子,可又不如往常所見。

平蕪的話剛問完,陳京觀就緊了緊手裡的鞭子,他沒有回頭,繼續向前走。他的細小動作被平蕪捕捉到了,見陳京觀刻意回避,平蕪便越發好奇。

“好像還有骸骨。”

馬車走到了一塊凸起的石頭上,坐在上面的平蕪被猛地一颠,也正是如此,他沒有看到陳京觀低下的頭。

“那個叫京觀,西芥人紀念軍功用的,他們會将仇敵的頭顱築作高牆。”

短短幾個字,說出口時卻似千斤重。

那裡,就有陳頻。

陳京觀發現自己的喉嚨幾近無聲,一股血腥味翻湧了上來,止住了他的呼吸。

“啊?是師兄名字裡的那兩個字嗎?”

“嗯。”

陳京觀回答的很含糊,平蕪也識趣地沒有再問什麼,打算留着心裡的疑問回家問哥哥。可陳京觀卻因為平蕪的一句話,又忍不住回頭看了看。

西芥的風沙如同西芥士兵手裡的長刀,那京觀随着春去秋來被抹去了最初的形狀。

“師兄,變天了,好像要下雨了。”

平蕪将右手舉過頭頂,依稀能感覺到細小的冰冷觸感。

“今年天氣确實怪得很,這日子往年都怕幹旱,今年水怎麼這麼多?”

陳京觀臉色一沉,“我們快去快回,感覺要出事。”

八年前陳京觀初到雍州時,也是一樣的大雨天,他蜷縮在窩棚裡,那個半路撿到他的人牙子在同茶水鋪的掌櫃聊天。

“今年是災年,恐怕日子不好過。”

“怕啥,我們小老百姓大不了勒緊褲腰帶過活,倒是我聽說阙州死了兩家大戶,兩把火燒得什麼都不剩了。”

陳京觀縮在牆角,眼眶卻慢慢濕了,那把火好大,死了好多人,他再也沒有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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