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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陽關三疊(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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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不是真有輪回,一年前陳京觀在正月末離開,如今他又在正月末回來。

他臨走時托了宗毓慶和甯渡替自己關照弗行遠,實際上是每周一封信向他彙報城塹的情況和弗行遠的動向。

弗行遠的确言行一緻,他那日從昌用離開後就帶人去了參州,約莫一個月就走了個往返。

他定制磚料的廠商陳京觀查過,确實是當地有名的老字号,不過參州因為土質的原因,許多人都是靠燒窯燒瓷發家的,至于弗行遠為什麼最後選了這一家,陳京觀沒有太在意。

過去八年皆是如此,蕭霖也不僅派過他一個監工,他不信一件事能埋八年而無人察覺。

此外,他此行帶了董輝而留下了平蕪,想着是讓他多陪陪江秀,可平蕪閑不住,便每日都去城塹處跑一趟。

他雖沒受正式的官職,可是在旁人眼裡他就是陳京觀的眼睛,那些工匠做起活來一改往日的疲沓,每日點卯都來知會平蕪一聲。

二月初,陳京觀在澄州的客棧稍作整頓後随着陸栖野去了賦陽宮。

陸栖野一改往日的作風,隻字未提要帶他去家中,他這般異常,倒是讓陳京觀心中的謎團愈加清晰。

此時,陳京觀站在賦陽宮外擡頭看着宮牆環繞的重重巍峨。

北梁的建造模式與南魏有所不同,更偏向于借助自然地形優勢創造天然屏障,故而賦陽宮所在的位置算不上這北梁最好的土地,可是它巧妙之處在于臨山而不靠山,層疊之間少了險峻多了連綿。

這倒是讓陳京觀想到了那日在益州尋找乾清觀的感覺。

借助天勢制造人勢。

“走吧,我們先去姑母的宮殿。”

陸栖野說罷就向守衛的兵士亮出了陸家馬場的腰牌,席英本意要在外面等着,可陸栖野覺得天冷,就讓她一同入了宮。

“我北梁與你南魏不同,我們與天子的距離,是天地所緻,故而秉承欲将齊天,自将登頂的道理。沒有人會攔着你,可能不能上去,要看你自己。”

陸栖野這番話陳京觀在很久以後才明白,而此時的他看到的是元衡不同于其他上位者的姿态。

四個人由内侍帶着進了宮,中間又換了一波人領着,他們越往裡走,周遭的溫度就越高,空氣中的水汽蒸騰着,目光所及之處全是江南才見的亭台樓閣。

蜿蜒的小溪自高處而來,由地勢帶來源源不斷的動力,它搖動着四散的水車發出“嘩嘩”的響聲,再加之日頭高升,水霧就慢慢擾亂了他們的視線,将他們眼前的景觀幻化成虛影,讓來者如臨仙境。

這才是賦陽宮選址此處的原因。

高山讓人望而生畏,可你若敢進來,便會發現裡面是瓊漿玉液,水簾洞天。

“當時始皇帝在此建造賦陽宮,其實看中了此處嵌在山間的二十七道溫泉,在苦寒之地尋到上天所賜的溫暖,這是天命所緻的象征。”

陸栖野看旁邊的陳京觀有些出神,就緩緩開口解釋道。

“或許也是因為根基在于天,我們才會如此羨慕你們能擁有蘇揚那般的文學大家。他這般的人,才該是立國的根本。”

陳京觀沒有說話,隻是若有所思地點頭。很快,他們被帶到了一處狹長小道。

“陸少主,這之後的路奴才就不進去了,皇後娘娘不喜生人。”

那引路的内侍托着手朝陸栖野行禮,陸栖野道了句“辛苦”,等着内侍走遠,他就跑到隊伍最前頭,一手用刀撥開擋在面前的綠植,一手扶着山體防止打滑。

這條路不算長,可走到一半的時候眼前隻剩下羸弱的一絲光亮,透過陰暗潮濕的環山,引着他們向前,難免讓人心生壓抑之感。

“陸娘娘為何選在此處?”

陳京觀随着陸栖野的步子往前,而他面前的人聞言輕笑一聲,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

“她希望誰也不要來打擾她,畢竟我們走了這麼長時間還沒到,這也能說明她的心思。”

陳京觀應聲笑了,轉頭時無意看到身後的董輝,他手扶着牆,下颌緊緊繃着顯得有些緊張。

“怎麼了?”

陳京觀察覺出董輝的異常,便開口問道,董輝搖了搖頭說了聲“沒事”,倒是陸栖野接上了陳京觀的話。

“董叔當時是先随着姑母出征的,姑姑很看重他。可自從姑母出嫁後,他們再也沒見過了。相較于我們,他更明白少時姑母的爽利。”

陸栖野最後選擇了“爽利”這個詞,陳京觀覺得他收斂了,當他從那一線天通過後,眼前便出現一個女子。

她穿着平日尋常百姓家女子下地時的衣褲,袖子被綁在肩膀處,陳京觀他們出現時還沒說話,那女子就對着他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下一秒就跳到草堆裡逮到一隻兔子。

“姑母。”

陸栖野畢恭畢敬地行禮,陳京觀就學着他的樣子做,喊了一聲“陸娘娘”。

“你們來的時辰剛好,我的小廚房剛來報今日有新鮮的竹筍,我讓他們存了冬日的腌肉,剛好能做腌笃鮮。我估摸着你們還沒吃過吧。也是,就東亭那邊喜好這一口。”

陸韶憐不似傳聞中一般有不可接近的感覺,她的飒爽隻在于行事時的果決,面對眼前的這幾個小孩,她更多的是長輩的慈祥。

“你為什麼會怕她?”

陳京觀眯着眼低聲問陸栖野,陸栖野連忙拍了一把他的手,然後笑臉盈盈跑過去接住了陸韶憐懷裡的兔子。

那小團子雖說剛在草地裡滾過,可是身上的毛依舊潔白鮮亮,不同于它在陸韶憐懷裡時的活潑性子,它到了陸栖野手裡倒乖順了起來。

“果然它們還是更喜歡你。”

陸韶憐說着拍了拍手上的灰,她身後的侍女就幫着她把衣袖整好,又給她套了一件外衫。

“走吧,别站着了,屋裡有猴魁,我早上剛泡的。”

說罷,陸韶憐剛想轉身進屋,突然定睛到了陳京觀背後的人,此時的董輝有些踟蹰,猶豫再三才上前道了一句“皇後娘娘千安”。

“你也來了啊。”

董輝“嗯”了一聲,陳京觀聽到了他嗓子裡的抑住的情緒。

“今日若不是煥兒去了重山冬訓,他見到你也準高興。“

陸韶憐說完不自覺地歎氣,陸栖野将懷裡的兔子交給侍女後摟過了陸韶憐的胳膊,低聲安慰道:“沒事,煜兒還在。”

陸韶憐拍了拍陸栖野的手沒說話,而陸栖野轉頭示意陳京觀跟上。

這頓飯大家吃的各懷心事,隻有陸韶憐看起來十分很高興,她知道來人的意圖,但是席間卻沒有提到分毫,直到收席之時她才叫住了陳京觀。

“少将軍此去切記不要談論與陸家的舊情。”

陸韶憐說話時眼睛裡閃過一絲冷光,陳京觀順勢點頭應了一聲,能讓陸皇後說出這樣的話,此事非同小可。

“你與小野同去,将他們留在這吧。”

陸韶憐說着又望向席英,朝她伸出手去,席英有些不知所措,陳京觀就示意她迎上去。

“你是少将軍的副将對吧,席間我見你一直沒說話,也是冷美人呢。”

陸韶憐笑了一聲,席英就稍稍紅了臉,低下了頭。

“你與我小時候很像,但我希望你隻是你,永遠都隻是你自己。”

席英沒太明白陸韶憐的話,她隻是半知半解地點頭,可陳京觀意識到了什麼,他拉着陸栖野同陸皇後行禮告辭,等剛出了宮門就叫住了陸栖野。

“元煥去了重山?”

陸栖野點頭,他知道陳京觀大緻已經猜到了些什麼,便應道:“最近朝堂上立儲之事議論紛紛,而父親與林伯父也備受非議。皇上為了平息态勢,讓元煥和哥哥帶了兵去了重山冬訓。”

“是何緣故?”

陳京觀繼續問,而陸栖野搖頭道:“還記得我和你說過的孔肅嗎?他如今官至禦史中丞,掌管禦史台一應事物,我覺得他最近不太安分。”

陳京觀微微皺眉,那個在陸栖川大婚時他遠遠瞥過一眼的黑影出現在他腦海中,可他還是覺得疑惑。

“若是你家與林家都沒把柄,他也做不了什麼。”

陸栖野聞言露出苦笑,他看了一眼陳京觀,說:“到他們那個位置,任何一個選擇都會成為對手的把柄,不過就是看有沒有人在意罷了。”

陳京觀長出一口氣,緩緩點頭對陸栖野的話表示認同,随後二人便朝着賦陽宮正殿去了。

若說陸韶憐的宮殿修得偏僻,那這正殿則更勝一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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