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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鳳鳴朝陽(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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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京觀目光暗了暗,陸栖野以為他是被自己說中了心聲,不自覺地也跟着洩了氣。

“你到底是信我還是不信我啊?”

“啊?”陸栖野沒聽清陳京觀想說夢話一樣的問題,陳京觀笑着又重複了一遍,“我問你,你信不信我?”

“我肯定信啊,不然我過去這些年跟着你到底在做什麼?”

“那你覺得我在做什麼?”

陸栖野沒有立刻回答,他擡頭望了望月亮,緩緩開口道:“讓每個人都能如我們此時這般舉頭望明月。”

陳京觀笑着嘴角都快咧到耳朵了,陸栖野問他自己說錯了嗎,陳京觀搖搖頭,“沒有,我隻是驚訝于你每次都能一語中的。”

陳京觀擡起手摟住了陸栖野的肩膀,當初那個混不吝的小子如今也有了一身傷,陳京觀的手輕輕搭在陸栖野的肩膀,兩個人朝後院走去。

“那你更該信我比起怪你,我會怪自己更多些。”

在後院的石亭旁,陳京觀再次開口,他用腳步丈量着這方寸之間的土地,突然他停下步子,“就是這,夏衍跪下來求我如果哪一日他受不了了,他希望我能殺了他。”

陸栖野走到陳京觀身邊,他望着腳下的土地,風帶走了一切,讓一切都好似沒有發生過,可陳京觀記得,如今陸栖野也記得了。

“那天我确實差點死在大殿上,我也是抱着去死的心。說實話,我最開始來阙州就是為殺了蔣铎、蕭霖和崇甯,如果那天我被俘了,我會拉着崇甯一起下地獄。”

“那然後呢?”

陳京觀笑了笑,“剩下的事情蘇清曉會做完的,他不是個會半途而廢的人,而且有席英幫他,還有平蕪、穆曉山,還有你和沁格,有我沒我都一樣。”

“哪裡一樣?”陸栖野小聲反駁着,“你憑什麼覺得我會幫他?”

“因為我啊,”陳京觀低頭笑了,“就像我父親死的時候笃定了陸伯父、蕭霖,他們那一大堆人會幫我一樣。”

“好一個陳家子,我以後一定不讓我的孩子和你的孩子做朋友,和你們陳家人做朋友是要背一輩子債的。”

陸栖野故作氣惱地說着,陳京觀卻用胳膊碰了碰他,“可你剛才和我說過要和我做一輩子朋友的。”

“那是我,我把命給你了還不夠?”

“夠了夠了。”

陳京觀笑得眉眼彎彎,他也覺得神奇,和陸栖野待在一起的時候他覺得自己還是那個雍州的小馬夫,是抽空去平州找陸栖野喝酒的催命鬼。

“那你後來怎麼逃出來的?”

陳京觀指了指自己所在的位置,“還是夏衍,他給我留一個生門。”

陳京觀将張沖救他的始末講給了陸栖野,陸栖野聽完半天沒有再言語。不知道過了多久,陳京觀聽到身邊的人長出一口氣,将手裡那酒罐子裡還剩的酒倒在了地上。

“我沒見過你,但是祝你下輩子康樂,下輩子來找我做兄弟,我請你喝正是時候的桂花釀。”

二人腳下的土地浸透了酒氣,泥土的腥味混合着槐花的清苦,陳京觀覺得這味道就如那日他在阙州城門前聞到的一樣,那是生命的味道,也是死亡的氣息。

他們不知道又聊了多久,陳京觀看到前院的燈熄滅了,他聽到蘇清曉隔着院門說給他和陸栖野做了解酒湯,他們要先睡了。

“知道啦!”

陳京觀回應着蘇清曉絮絮叨叨地埋怨,陸栖野笑着扭過頭問道:“他沒說自己置辦個宅子?過些日子他和席英成親,不能還住在娘家吧。”

“倒插門嘛,也不是不行。”

陳京觀打趣着,可說完又正了正顔色,“他說他們要是一走,這院子就剩下我和平蕪了,等平蕪再成了家,隻剩我一個怪寂寞的。”

陸栖野笑着歎氣,卻也沒說什麼。

從前陳京觀身邊的人很多,陸栖野一度以為他就該被衆人捧着,後來陳京觀身邊的人死的死,走的走,陸栖野發現陳京觀其實一直都是一個人。

“我以後也叫你景豫嗎?”

“随便你,不過就是個名字。”

“那不一樣,”陸栖野看着陳京觀,“你更喜歡做誰?”

陳京觀頓了頓,“也叫景豫吧。陳京觀,死了。”

陸栖野望着陳京觀半天沒說話,他不知道眼前的人做了多少準備,才将過去的自己埋葬,然後又從另一個屍堆了刨出了另一個自己。

無論哪一個,都活得很辛苦。

“欸,我突然後悔從前盼着長大了,我好像什麼都有了,卻又好像什麼都沒了。”

陸栖野偶爾矯情一會,陳京觀就陪着他鬧,“那你後悔當日将兵馬借給我嗎?”

陸栖野長久地沉默了,陳京觀笑而不語,直到天光乍破,陸栖野的聲音随着第一縷陽光灑在陳京觀身上。

“後悔,後悔我沒有早一點長大,沒有早一點成為有實權的将軍,沒有親自帶着兵馬赢下那場仗。董叔和桑柘死後我每天都在後悔,可我也明白了你為什麼一定要跑回來問個答案。”

陳京觀轉頭看着已經有些困倦的陸栖野,他的眼睛微微合上,睫毛的顫動卻出賣了他的情緒。

“可惜,我從元衡那得不到的答案,你從蕭霖那裡也得不到了。”

說罷陸栖野像是倚着石柱睡着了,他不再說話,陳京觀也沒有再開口。他進屋去給陸栖野找了一件外衣披着,他知道陸栖野在裝睡,可他沒有戳穿他。

“我也後悔了,”陳京觀笑着說,“後悔沒有在他們活着的時候多看他們幾眼。我不敢再進桃園,因為我發現我快忘記平海的樣子了。

陳京觀記得上一次在這院子苦等天明,也是在收到陸栖野的信之後,他讀完信一個人去了桃園,抱着平海的墓碑哭了一夜。

兩年過去了,在同樣一個徹夜未眠的清晨,陳京觀又一次進入桃園。

他看到在離平海遠處的地方立了一座新墳,看上去應該白天剛有人來祭拜過,他走過去看到了一瓶喝了一半的燒酒,還有隐在土裡的一封信。

陳京觀沒有去拿,他知道蘇清曉來過了,或許席英也來過了,或許平蕪也來過了。

在陳京觀不在的那個午後,這個桃園熱鬧非常,一如所有人都在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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