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不是南浔天生謹慎,注意到原主回憶裡面不同尋常的香氣,可能也以為隻是原主身體虛弱。
她指尖輕敲袖中那半頁殘紙——這是昨日原主在庫房内間撿到的,被燒掉一半的泛黃的紙頁上用蠅頭小楷記着一些常規的支出,墨迹的滲透度卻明顯不同。
南浔忍不住想起了自己大學時老師在《文件檢驗》裡講過的二次添改特征,其中便有墨水或材料差異。
“吱——”
房間的鈎窗發出輕微的聲響,南浔猝然回頭,好在她身體一恢複便立刻封死了窗戶,又堵住了木門。
已經被“意外死亡”過一次的人,對如今這個縣衙可是沒有一點信任。
窗外之人似是也發現了蹊跷,直接開始大力破窗。
“砰——”
蒙面的黑衣人直接翻窗而進,南浔在對方破窗的一瞬間便打開了房間的門。
可惜她如今的身體根本沒法跟現代的她比,還未出門對方便已逼近眼前。
南浔看着閃過的刀鋒,下意識後仰側頭,後頸撞開房門,她一邊将手裡早就藏好的石灰灑向對方面門,一邊借力徹底推開木門,朝門外大喊:“救命!”
縣衙安靜得令人窒息,冰冷的月光灑在蒙面黑衣人的臉上,看着那雙狹長陰毒的眼睛,南浔腦海中閃過同樣一雙眼。
——李成意!
——昨日讓原主去庫房的李主簿!
知道求救無門,她瞬間改變策略,在對方沖過來時,假意慌張後退逃跑,又不慎跌倒。
對方在她跌倒時放慢了腳步,卻時刻能保證一刀砍下去立刻要了南浔的命。
李主簿如同貓捉老鼠般看着她狼狽的樣子。
“不要殺我,求求你,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南浔一邊裝作害怕的樣子哭着求饒,一邊小心打量四周。
大學時學過的擒拿術在腦海裡閃過,但這具身子太弱,前日的高燒更是抽走了她不少力氣。
“就是因為你不知道,才更要滅口啊。”李主簿刻意壓低的嗓音帶着一絲陰毒,“畢竟你昨天就應該是個死人了。”
南浔面上還是又怕又驚的蒼白模樣,仿佛聽不懂對方在說什麼,心裡卻咯噔一聲,她懂了!
孫縣丞白天過來質問自己是假,其實是為探聽她有沒有察覺下毒之人,如果她知道了,那她勢必有所防備,今夜來的恐怕就不是李主簿一人。
既然她不知道,那就先安撫好她,晚上再悄悄動手,制造另外一起“意外死亡”。
兩個人業務很熟練啊,看來今晚注定是場硬仗。
她咬咬牙,全身處在高度警備狀态,看着對方終于失去了耐心,懶得跟她廢話,準備下手。
就在李主簿拿刀砍下的一瞬間,南浔先是以不符合她虛弱人設的敏捷往旁邊一滾,然後在對方驚訝的一刹那,徒手按住了對方的刀。
血迹順着她的手腕流下,李主簿不免又愣了一下,這個書吏在他心目中一直都是一個身體不好又懦弱的形象,今天怎麼像換了一個人?!
就是這個時候!
南浔直接把刀往下拉,在對方彎腰的一瞬間,踢向對方下身!
李主簿慘叫一聲倒下,南浔起身就往後院的牆角跑,機會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的!
她在發現胸口藏有東西的時候,就已經制定了逃跑計劃,準備今夜翻牆先逃出衙門再說,隻是沒想到對方連一個晚上都等不及就痛下殺手。
她踩上早就準備好的木桶,回頭看着李主播一笑。
拜拜了您呐,等我重振旗鼓再回來收拾你……
“抓住他!死活不論——”李主簿被她的笑容氣的差點原地去世,直接摘下面罩,喊外面埋伏的人動手。
他跟孫縣丞都是謹慎又謹慎的性格,即便覺得沒有什麼意外,還是找了一個借口清空了衙門,又多準備了幾個人在大門外等待。
隻是沒想到對方這麼棘手。
李主簿捂着下半身暗自發狠,等落到他手裡,他非要活埋了這個小雜種!
巷子深處傳來犬吠,南浔貼着長滿雜草的牆根狂奔,直到眼前突然橫出一道黑影。
在晚春還有一絲涼意的夜晚,男人穿着一身月牙白對襟長衫倚在巷子牆上,手裡竟然還拿着一柄折扇,惹眼的很。
大晚上穿這麼騷包亂走什麼?!
“讓開!”南浔本能地拽住他的手腕,将他往牆角一推。兩支弩箭幾乎擦着男子的發梢釘在磚牆上,尾羽還在簌簌顫動。
她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這是真下死手啊!
來不及跟對方多講,她松開手準備繼續逃命。
男子卻在一瞬間反手扣住南浔的手腕,力道大得驚人,語氣卻很溫柔:“可需要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