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鬧散去,小巷恢複了往日的安靜,除了焦黑的牆壁與鼻間尚且殘留的煙味,仿佛與往日沒有任何的改變。
京中各類事情層出不窮,可能短短幾日過去,連談論的人都沒有了。
附近的鄰居提起,大多感歎一句“命不好”罷了。
南浔跟着蕭引弛也坐上了馬車準備回程,蕭引弛把面前的糕點往南浔那邊推了推。
南浔:“……謝謝殿下。”
順勢吃起了糕點,說實話,她生長期,的确容易餓。
蕭引弛看着南浔吃東西,心裡莫名有種欣慰感,于是懷着這種詭異的心情,他開口時語氣溫柔很多:“你可知道雲棠與王媽媽之間的舊怨?”
南浔搖搖頭,她能看出雲棠對王媽媽的恨意,但她們除了假的銀錠子那次事情,還有沒有别的恩怨,她就不得而知了。
“她竟未曾告訴你。”蕭引弛感歎道,眉目間流露出一絲不贊同,“看來并不信任你,知人知面不知心,南大人交友還是要謹慎些。”
南浔咽下糕點,開口道:“這是她個人的事情,不告訴我是正常的。”
她之前對于雲棠與王媽媽之間的恩怨并不感興趣,也無意去探聽,她隻要确定她跟雲棠利益一緻便可,其他私人的事情,對方有不告知的權利。
蕭引弛若有所思般看着南浔:“南大人比孤想象的還要豁達些。”
其實是還要沒心沒肺一點,蕭引弛之前便覺得南浔身上很矛盾,她的底色是善良溫暖的,性格也樂觀積極,辦案子有勇有謀,相信這也是她在短短幾個月便能惹得這麼多人相信追随她的原因。
但是偶爾她的言行又異常的冷漠,對雲棠如此,對周松枝如此,甚至對他也是。
她像一個旁觀者,冷靜又理智地審視着自己身邊發生的一切。
南浔眨眨眼,往背後靠了一下,嘟囔道:“殿下不要再猜忌我跟雲棠之間的關系了,我們兩個真的是清白的。”
蕭引弛笑了笑,不再說這個:“言歸正傳,據守默那邊查到的消息,王媽媽跟雲棠之間隔着幾條人命。”
南浔聽罷,慢慢坐直了身子。
“雲棠初入紅袖招時,年紀尚小,有一女子比她大幾歲,經常照顧她,二人的關系親如姐妹,但是後來有一天,那個女子被王媽媽帶出去,再也沒回來,雲棠去問,得知對方突然發病去世了,因為覺得不吉利,便沒有帶回紅袖招,而是在外面掩埋了。”
南浔正色道:“事情的真相應該不是如此簡單吧。”
蕭引弛眼睛沉靜,看着南浔:“京中幾年前流行一種藥補,吃了的人飄飄欲仙,極其快活,渾身的疼痛都可消失,被稱為‘神仙粉’。”
南浔嗤笑一聲,這不是就是毒品?
蕭引弛頓了一下:“南大人似乎對這個東西有所了解?”
南浔闆着臉回道:“有所耳聞,深惡痛絕。”
蕭引弛看着南浔不太好看的面色,繼續道:“南大人說得沒錯,這東西一開始的确吸引了很多人,但後來它的弊端也暴露了出來。吃了這個所謂‘神仙粉’的人,容易陷入神志不清乃至癫狂狀态,且一旦服用,不可間斷,身體也愈發病弱,後來出現了幾起京城官員暴斃的案件後,這個東西便被朝廷永久禁用了。”
南浔贊同地點點頭,她聽的一瞬間,都在想怎麼勸說蕭引弛成立緝毒大隊了,她對這東西實在無法坐視不管,好在現在這個朝代當官的不都是傻子,也明白這個東西的危害。
“殿下的意思是,那名女子是被王媽媽帶去給了某個吃了‘神仙粉’的官員,中途發生了一些事情導緻死亡?”南浔合理猜測道。
蕭引弛看向車窗外,想起了那些服用“神仙粉”官員醜陋的樣子,眉宇之間湧上一絲戾氣,又很快消散,平靜道:“沒錯,而且王媽媽那幾年陸陸續續送去了好幾人,雲棠因為年紀小才躲過一劫。”
“她就是靠這些才打通了京城的關系,把紅袖招徹底做了起來。”
也是那段時間,被幕後之人盯上,變成了他們的據點之一。
南浔又吃了一口棗泥酥,說了幾句,她又餓了:“那些人為何找上雲棠,王媽媽對他們來講,應該比王德義好解決吧。”
蕭引弛搖搖頭,看了一眼南浔幹淨的嘴角,在心裡欣慰地點點頭:“錯了,王德義隻是裡面一個工匠,頂多算是重要一點的匠人,但王媽媽不一樣,她是紅袖招的老闆,之前便講過,她在京中有自己的人脈,可能也掌握了一些人的把柄,幕後之人想要除掉她,雖然能做到,但也容易引火燒身,所以……”
南浔接話:“最好的辦法是借刀殺人。”
而雲棠,就是那把刀。
南浔拿着棗酥的手一頓,突然起身拉開車簾,往外一看:“殿下,是否快到鎮上了?”
蕭引弛不太贊同地看着她:“你想去阻止雲棠?”
南浔沒有回話,她也說不清自己想要去做什麼,按照她自己的做事原則,即使王媽媽是必死的結局,她也不想由雲棠來動手。
但以雲棠的角度來說,似乎這個機會已經是上天最好的安排了。
她想,我就去看一眼,萬一有什麼意外呢?
南浔眨眨眼,表達了自己很想去的想法,小臉上寫滿了“求求殿下”四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