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稱呼難免有些輾轉悠長,戚熙說出來自覺有點羞恥,但裴遇接受良好。
車子駛出小區,去往戚熙家,除了外面的風聲,鳴笛聲,幾乎沒有任何聲音,車内的聲音無限放大,後座忽然傳來悶悶的咳嗽聲。
“咳咳咳……”
雖然悶悶的,但還是被戚熙察覺到,裴遇也察覺到了,側頭與戚熙對視,又一起看向後座,不可謂不震驚。
回頭的瞬間,他們與陸眠六目相對,陸眠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醒了,或者就從來沒有睡過。
一陣沉默,三個人的頭頂都仿佛有烏鴉在盤旋。
戚熙趁着紅燈的間隙,問:“你聽到多少?”
陸眠也很尴尬,賠着笑臉,腦子還不清醒,就被迫傻笑,“呵……,其實我沒睡。”
頂着裴遇一臉敵意的目光,好像她偷聽了什麼絕世大秘密,似乎也确實是大秘密,但她真不是有意的,她也很冤枉的。
一開始她确實是醉得不行了,昏昏沉沉的不想說話,不想動彈,知道戚總在扶着自己,也知道自己在幹什麼,但是就是無力動作。
戚總把她帶上車的時候,她剛剛回緩了大腦,感受到車逐漸平緩行駛後,她才漸漸清醒,耳邊的對話聲也逐漸清晰,當她意識到自己聽到了什麼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做狗什麼的,是她能聽的?這是不是太刺激了?
陸眠敏銳察覺到,裴遇自她“醒來”以後,就渾身散發着敵意,她不想做史蒂夫,小聲建議道:“戚總,要不我回自己家?”
“你要我走對角線送你回家?”
“那要不您現在放我下來?我去找個酒店。”
陸眠話音剛落,裴遇已經開始在手機上查找附近的酒店,戚熙一個眼刀飛過去,并不和搭理裴遇,“你是說,大半夜我丢下獨自一人喝醉酒的員工,和我的狗回家約會?我還沒有那麼禽獸。”
陸眠最終敗下陣來,任由戚熙帶自己回家,隻說了一句:“麻煩戚總了。”
她根本不用看,已經可以想象到,裴遇的那副嘴臉,看不慣她的嘴臉。
終于回到家,陸眠是第二次來,上一次來看起來還沒有多久,總之她記得戚總家的拖鞋放在哪裡,她自覺拿出來,又被裴遇盯上了。
戚熙身體不累,心累,拿出拖鞋丢到裴遇腳邊,“你弟弟的,将就着穿吧。”
裴遇看起來還挺高興的,還拿着戚熙的西裝外套,就這麼換好了拖鞋,超絕不經意問戚熙:“顧凜沒有自己的拖鞋嗎?”
成功收獲了戚熙一個白眼,裴遇不說話了,戚熙笑盈盈地說些讓人想死的話,“愛住住,不愛住滾。”
陸眠知道這個場面不是自己能夠摻和的,悄悄摸摸想回房間去,她應該還是上次住的房間,不料被戚熙叫住,“陸眠,你來。”
這還是戚總第一次叫她名字,陸眠下意識跟着戚熙走到廚房,戚總從冰箱裡拿出幾個水果,切成小塊,開火煮水,叮囑她看好,“這是你的醒酒湯,你自己看着,煮好了自己倒出來用這個杯子喝。”
戚熙特意找出來玻璃杯,生怕陸眠太過拘謹,不敢開櫃子找東西。
戚熙從廚房來到客廳,四處搜尋裴遇的身影,此人正在端坐在沙發上,正襟危坐,西裝革履,背對着戚熙,聽到聲音回過頭來,正與戚熙視線相對。
“哪一間是你的卧室?”
戚熙皺眉道:“你想幹什麼?”
“既然我是你的狗,還不能進你的房間嗎?”
戚熙:“……”
做了狗就能如此大放情懷嗎?到底是戴上了面具,還是摘下了面具?壞了,她好像給裴遇做了解放天性的訓練了。
戚熙不回答,他就亦步亦趨地跟着,戚熙染酒的外套他還拿在手裡,戚熙明裡暗裡說他不要臉,他也都不生氣,總之就是要住進戚熙的卧室。
戚熙走到門口,拿起裴遇的皮鞋,開門直接丢到門外去,回頭對他說:“你再得寸進尺,區和你的鞋一起睡。”
裴遇終于不再糾纏了,戚熙猛按太陽穴,伸手指向他,剛要開口又憋回去,最終放棄了,給他指了另外一間客房,告誡道:“不許走錯房間,那裡是你的房間,最好一晚上都不要出來。”
裴遇正欲說話,被戚熙一句話反駁回去,“你再說屁話,我和陸眠一起睡。”
裴遇徹底沉默,靜靜打開客卧門,又被戚熙提醒,“丢到髒衣簍,我是說我的衣服,你的明天自己帶回去。”
裴遇帶着笑臉,客卧的門大敞四開,似乎在邀請戚熙進入,戚熙一把将人推進去,在外關緊了門。
房門緊閉,裴遇立刻換下了笑臉,平靜的面孔中暗藏一絲愁緒,他無意識觀察着這個房間,這裡住過什麼人?
深藍色的被子和枕頭,淺藍色的衣櫃,還有書架與桌椅上的小擺件,處處透露着另外一個人的喜好,與客廳裡淡淡米色綠色的色調,也算是大相徑庭。
這間客房的布置,全然是為了一個人,會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