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身處下界遙遠的無間城,雲川止也聽過這名字,乾元界靈氣充沛,物華天寶,是下界人擠破頭也想飛升的“天堂”,此處能人異士衆多,惡人卻很少。
而曾經身為不息山少宗主,如今卻因為謀害了自己的師尊被千夫所指,最後淪落到掌管無人問津的第五峰的白風禾,便是為數不多的惡人一位。
世人說她什麼呢,天賦極高卻荒廢修煉,醉生夢死,乖張暴戾;受盡寵愛卻負恩昧良,暗害師長,蛇蠍心腸。
除此之外,此人還極為好色,常年欺男霸女,罪孽簡直罄竹難書。
原主竟喜歡上這樣一個人,也不怪她會失望透頂,悲傷到去獻舍。
既然如此,她便隻能幫助原主這具身體,好好生活下去,雲川止滿心悲憫地拂袖,鏡上便顯露出一幅畫面。
畫中的人立于泥濘巷尾,看不清面目,唯有随風曳然的紫色衣裙,和半點不沾灰土的裙擺上,閃爍的滿天星。
而後血書浮現,遺言道:“往來神仙,借我軀者,願聽小奴遺願。”
“且盡全力,渡我愛人。”
……
閱罷,雲川止無言了半晌。
她想過獻舍人會求她幫忙複仇,亦或是擺脫奴籍恢複自由,卻萬萬沒想到卻是為了感化那位險些殺了她的人渣門主!
孩子,佛渡世人,但佛不渡戀愛腦啊!
她來的時機也極為不巧,原主剛剛因為勾引白風禾被打了一頓,自己若繼續幫她“感化”白風禾,那麼被斬為兩段的便是她雲川止了。
這舍還能還回去嗎?
她正站在原地風中淩亂,門忽然被大力撞開,雲川止連忙轉身,用拖曳的衣角拂去了地上畫好的陣法。
進來的是方才那個婦人,她看着還未收拾自己的雲川止,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擡手拿起角落的掃把,上前用力抽打。
一邊打還一邊叫罵:“你這癡心妄想的東西,真以為能攀上門主的高枝兒了,門主殿裡什麼樣的美人沒有,豈能看上你這醜八怪!”
“天馬上黑了,還不趕緊去劈柴,不劈完甭想吃飯!”
雲川止已經幾年不曾受過這種被欺淩的罪,她手忙腳亂地繞着圈子躲,無奈屋子太小,怎麼躲都躲不開,硬邦邦的掃把直往身上揍,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疼的。
雲川止被打得冒了火,她暗罵了一句欺人太甚,抱着頭鑽進桌底,咬牙在地上寫了幾筆,而後摸了幾塊轉魂石的碎片扔在那符文上。
碎石接觸符文的刹那,裡面的靈氣頓時被喚醒,表面燃起幽邃的藍光。
在婦人震驚的目光下,那幾顆碎石漂浮起來,作為軀幹和頭顱,組成了一個僅有巴掌大的石頭小人。
“這,這是什麼妖術。”婦人舉着掃帚,磕磕巴巴問。
“怎麼能是妖術呢?沒禮貌。”雲川止啧了一聲,她将手擺了擺,那石頭小人兒便浮到了婦人眼前。
一點小把戲而已,乾元界靈氣充沛,仙法能幻化大部分實物,最看不上煉器這種借助外力的術法,所以普通人不知曉實屬正常。
不過同體型龐大的婦人相比,那石頭人實在是小巧玲珑,所以婦人并未被它唬住,而是大罵了一句,揚起掃帚便打。
掃帚破風劈下,卻在即将打碎石頭人之時戛然而止,婦人驚恐地定睛看去,小小的石頭人竟擡手抓着掃帚末端,震得她雙手發麻。
“這是……”
雲川止沒空等她将話說完,她隻是微微反手,那婦人便被小石頭人一掃把拍到了牆上。
随後無聲地滑到角落,暈過去了。
雲川止從桌子下鑽出來,拍掉身上的灰塵,将高興地正在拍手的石頭人揣進了袖口。
她如今一點靈力都沒有,這點小把戲對付欺負人的仙仆尚夠,若是對上那位門主白風禾,便是怎麼都不夠看的了。
如今還是先走為妙,完成不了原主的遺願雖然會死,但死在外面也比死在白風禾手裡要強,畢竟依着那白風禾傳聞中的性子,死前指不定還要受多少折磨。
雲川止草草清理掉了地上殘留的陣法,轉身推開了門,誰知腳還未踏出去,迎面便是一陣罡風襲來,雪白的長鞭遊龍似的竄出風眼,眨眼間便把人捆了個結實。
駭人的壓迫感随之而至,雲川止咣當跪倒在地,空靈的話語自頭頂響起。
“門主傳崔二狗觐見。”
完了,雲川止在腦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