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川止愣怔了一瞬,心道白風禾為何會出現在不息山主峰?她今日身體抱恙,理應窩在榻上休憩才對。
但很快她便發現了不對,因為随着白風禾的出現,她身周原本的吵鬧嘈雜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流水般潺潺的樂聲,耳畔霎時清淨了許多。
等等,她怎麼跑逢春閣來了!?
雲川止還維持着躲閃的姿勢,此時一個踩不穩撲通坐在了地上,疼得皺起了鼻尖,因疼痛而泛起的淚花挂在眼角。
“門,門主。”她看着居高臨下立在她眼前的白風禾,吸着氣問好。
“身為貼身仙仆不時刻伺候,跑到哪裡去了。”白風禾懷裡抱了個雪白的玩意兒,正用指腹緩緩摸着,她雖面色恹恹蒼白,但語氣低沉,聽得人背脊泛涼。
不是說今日不必伺候麼?這女人翻臉比翻書還快。
原來這就是那日靈水所言的“不得耽誤”的後果,便是一言不合就被白風禾召喚至此,也不管仙仆們是不是在換衣服沐浴。
真夠霸道的,雲川止心中暗道。
“本座不曾懲戒過你,你便真當本座好搪塞?”白風禾将懷裡的東西放下,微微彎下她高貴的腰肢,看着雲川止仿佛看什麼花鳥魚蟲,“看來今日不叫你受些刑罰,你是不會學乖了。”
“白團,拿本座的長鞭來。”白風禾掩唇開口。
上次見過的鐵傀儡不知從哪兒鑽出,雙手抱着一截銀光閃閃的鞭子爬到桌上,舉高了遞給白風禾。
鞭子啪一聲甩開在半空,抽得風都為之一顫,白風禾捏着鞭子那端,頭都不願低:“跪下。”
完了,雲川止心中頓時一緊,她身子骨本來就脆弱,這鞭子看起來連石頭都能抽斷,用來抽她豈不是要出人命?
白風禾是不是有什麼變态的癖好?
眼看那長鞭已蓄勢待發,雲川止心道了幾聲不好,硬是将眼中淚花擠成了淚滴,向前一撲,跪在了白風禾腳邊。
雙手抱住白風禾膝蓋,凄聲抽泣:“門主,小奴知錯了,還望門主寬宏大量,饒恕小奴罷。”
她服軟服得實在迅速,白風禾一時未反應過來,長鞭軟軟垂落在地,而後厭棄地抽身躲開:“本座不是說過,沒有本座允許,不得碰本座。”
“縱然是衣衫也不可。”白風禾抖開裙擺,“還有,往後不許在本座面前哭哭啼啼,看着便叫人倒胃口。”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換種活法,有了上次的經曆,雲川止戲功多少娴熟了一些,她回憶着腦海中那些嬌弱美人的樣子,一手撐地,一手拿指尖拈淚。
不過隻是裝哭解決不了問題,白風禾又不是什麼憐香惜玉的主兒,而她自己同香玉也沾不上邊,如今白風禾不動手,多半隻是嫌棄她哭得太難看,不想靠近罷了。
雲川止心緒百轉千回,忽生一計,抽抽搭搭開口:“回門主,小奴本不是喜愛哭啼之人,隻因不息山那幫人輕視門主。”
“他們知曉小奴是門主您座下仙仆,便肆意嘲笑于小奴,甚至欺淩小奴,小奴實在氣不過才這般。”
雲川止一邊掩面抽泣,一邊透過指縫看向白風禾,果不其然,白風禾方才揚起的鞭子又放了下去。
“當真?”白風禾黛眉蹙起,日光在她眉心打出幾道陰影。
“幾個不知誰座下的小雜碎,都敢舞到本座頭上了。”白風禾不等雲川止開口便扔了鞭子,擡步走到雲川止身邊,隔着衣袖攥起她衣領。
唇邊噙了冷笑:“他們在何處,帶本座過去。至于你,待回來再懲戒也不遲。”
吃不得一點虧,倒是白風禾的性格,不過若真能揍那幾人一頓,也是喜聞樂見之事。
雲川止低頭掩着眸光,戚戚然道了聲是。
白風禾的馭風之術自然是強過程錦書百倍的,甚至完全感受不到過程,隻消一個眨眼便穿過百丈漈上了不息山,若不是身上多了一層薄薄的潮濕,雲川止都以為自己還在原地。
不息山明存殿旁的一枕園内,敵不過衆人的女子依舊被幾個年輕仙修按在地上,武力上雖不占優勢,然唇齒卻不落下風,正罵得李唐青了面色,拳頭險些捏炸了去。
“大師姐當真是我等仙修的好榜樣,不僅背叛仙修幫助妖魔,還拼盡全力替一賤奴脫身。”李唐咬牙切齒道,“既然如此,今日師弟便代替宗主,教訓教訓我的好師姐!”
說罷,他揮手散開人群,銀色的劍刃在日光下化作一片白茫茫,分身成密密麻麻的劍陣,流星般攻向程錦書。
程錦書見狀提棍抵擋,黝黑的鐵棍旋成盾牌,叮叮當當撞擊劍陣,她棍法極為娴熟,隻可惜靈力不足,雖擋得住攻擊卻擋不住劍氣,很快被擊中肩膀,踉跄後退。
在一片哄笑聲中,李唐眼中殺氣閃過,身體同劍一般化作氣流,幾個輾轉躲過程錦書的長棍,揮拳砸向程錦書心口。
程錦書當即便絕望地閉了眼,然而下一瞬,一道璀璨耀眼的紫色光芒亮起在她身前,将正午的日光都逼得黯淡了幾分。
光芒吞噬了李唐的身體,李唐頓覺被一股粘稠的液體包裹,靈力和力道眨眼間便被剝奪個精光,而後心口猶如遭了重拳,慘叫過後,四仰八叉地躺在了花叢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