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真?雲川止微微睜大雙眼,而後擠掉眼中殘餘的眼淚,白風禾那張明眸豔唇的臉在她視線中變得清晰。
白風禾氣得心肝疼,也懶得再多說什麼,擡着沾濕的掌心起身,坐回床榻:“如今可以替本座打水來了麼?”
“小奴遵命。”雲川止的眼淚說停就停,抹了兩把便不見蹤影,轉身哒哒哒跑着去了。
她從未想過幾滴眼淚便能叫白風禾退讓,識時務者為俊傑,左右她要神力也不過是為了靈根,如今若再置氣,反倒不對了。
心緒瞬間好起來的雲川止做事不是一般得麻利,隻消半刻便備好了一盅冰蓮花瓣蒸煮後的清泉水,一籠膳房現蒸好的茯苓桂花糕,以及淨面淨手所需的無根之水。
滿滿當當端到白風禾面前,狗腿似的跪下服侍。
白風禾的手還拎在半空,仿佛雲川止的眼淚是什麼泥漿渾水,雲川止上前要幫她擦拭,被她擡手躲過,顧自伸入水中擦洗。
後又拿起錦帕吸幹水珠,月白色的手掌在初升的太陽下仿若發光。
晨起繁瑣的梳妝落幕,白風禾終于娉婷如畫地往窗邊一坐,招手喚雲川止過來。
“往常可探過根骨?”她捧着盞涼茶問。
“不曾。”雲川止搖頭。
白風禾聞言放下茶盞,又勾勾手指讓雲川止近前,張開五指虛放在她頭頂,細若遊絲的靈力自她掌心探出,沒入雲川止發絲。
溫熱的靈力如同根須般迅速生長蔓延,侵入雲川止的肌膚血脈,遊走一圈後彙聚往靈台。
白風禾出手毫不憐香惜玉,雲川止幾乎能感覺到靈力撐開她經絡的觸感,仿佛成千上萬的蠕蟲啃噬五髒,疼得她不禁咬緊牙關,汗水沁出額頭。
血色湧上少女的臉,原本泛白的嘴唇如今豔像要滴血,白風禾看着她不斷顫抖的雙肩起了壞心思,更加放縱靈力的侵占,直到少女疼得蜷縮在她腳下,汗濕了一整塊地磚。
平日看着一副怕疼怕苦怕累的模樣,原來竟這麼能忍,這樣都不出聲?
白風禾還想再試,誰料雲川止意識模糊間伸出雙手,如溺水的人抓住浮木般握住了她光裸的腳踝,少女的手寒冷如冰,白風禾忽而屏息,扭身躲開她手的同時,亦是收回了靈力。
白風禾雖算得上見過萬千美人,亦總有人趁着酒醉之時投懷送抱,但腿腳終歸禁忌了些,從未有人觸碰過。
如今被個小仙仆摸了腳踝,指尖的涼滑似還殘留在肌膚上,白風禾雖想發怒,但人是她自己折騰成這般的,終究理虧。
“根骨尚可,雖算不得上佳,也馬馬虎虎過得去。”白風禾施施然起身,雙手擰成蓮花狀,随着紫色微光點點升起,她指尖分開又合攏,做出個極為繁雜的手勢。
“萬靈永晝,承得天恩。”她低聲念着,而後紫光點上雲川止額心。
雲川止隻聞腦中響起風聲,而後靈台暖融一片,周身頓時如同墜入春光,方才的疼痛蕩然無存,反倒被熟悉的輕盈感包裹。
有靈根同沒靈根果然不一樣,雲川止猛地從地上爬起來,看向四周時總覺得萬物都明亮了許多。
“如今滿意了,還不快去做活?”白風禾斂眉瞥她一眼,而後屈膝坐下,“白團,給本座磨墨。”
鐵傀儡從屏風後鑽了出來,手腳并用爬上桌子,抱起于它而言巨大的磨石,嘴裡則不滿地絮叨:“你的貼身仙仆不是就站在這兒,為何還來使喚我這老胳膊老腿。”
原來這鐵傀儡叫白團,明明是個烏漆嘛黑的鐵疙瘩,卻起了個毫不相幹的名字。
如願得了靈根的雲川止現下絲毫沒了反骨,要她往東她便不往西,蹲下身子樂呵呵擦起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