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沈清蘅後退半步,與他保持着恰好的距離。
謝昭然挑眉又翻幾頁:"忽如一夜春風來..."
"千樹萬樹梨花開。"話音未落,遠處突然傳來急促腳步聲。沈清蘅下意識側身避讓,卻見鎮國公府的嫡女李婉柔提着繡鞋跑來,身後跟着幾個世家公子。
"昭然哥哥!"李婉柔的目光落在沈清蘅身上,笑容頓時冷了幾分,"父親得了隻海東青,正等着..."
"李妹妹來得不巧。"謝昭然倚着梅樹,銅鈴輕晃打斷她的話,"我與沈妹妹正讨教詩詞。"
李婉柔捏緊團扇,面上泛起假笑:"詩詞有什麼好玩的?不如..."
"不如比紮風筝。"謝昭然突然從懷中掏出塊冰绡絹,雪白的綢緞上暗紋流轉,"就用沈家妹妹帶來的料子,三日後辰時,賽馬場見。"他說話時,目光直直鎖着沈清蘅,像是要将她看穿。
沈清蘅垂眸盯着地面積雪。母親昨日剛說過,李婉柔的兄長在吏部任職,而謝家與李家素來不和。這場比試,分明是将她架在火上烤。"民女不通此道,還望謝公子另尋他人。"
"當真不會?"謝昭然突然逼近,沈清蘅聞到他身上混着松煙墨與雪松香的氣息。少年指尖劃過她袖中藏着的玉扳指,壓低聲音道:"聽說揚州的風筝能飛三裡高,沈大人的嫡女,不會連這點膽量都沒有吧?"
這話刺得沈清蘅心頭一跳。父親升遷路上多有阻礙,若能借此與謝家交好...她福了福身,聲音平穩:"既如此,小女奉陪。"
回到閨房,沈清蘅取出《風筝譜》。泛黃的紙頁間夾着張字條,字迹潦草卻透着股英氣:"别怕,我教你——昭然"。她摩挲着字條,窗外寒風卷着細雪撲在窗棂上,突然想起白日裡謝昭然望向李婉柔時,眼底那抹轉瞬即逝的厭煩。
三日後辰時,賽馬場人聲鼎沸。沈清蘅握着鳳凰風筝的線軸,看着謝昭然躍上高台。少年玄色衣袂獵獵作響,銅鈴震碎滿場喧嚣:"沈妹妹的鳳凰,若飛不起來,可要願賭服輸!"
李婉柔在人群中冷笑:"紮風筝這種粗活,也配..."她的話被突然響起的驚呼打斷。沈清蘅迎着風奮力一擲,鳳凰風筝扶搖直上,金箔尾羽在陽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
謝昭然不知何時來到她身後,溫熱的呼吸掃過耳畔:"不錯。"他伸手握住她持線軸的手,沈清蘅感受到掌心傳來的力道,還有他腰間銅鈴輕輕撞擊的聲響。遠處傳來李婉柔的冷哼,可她望着天際那抹斑斓,突然覺得,或許與這混世魔王的牽扯,并非全然是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