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未散，金屬撞擊沙坑的悶響已驚飛槐樹上的麻雀。易绱将鉛球抵在頸側，繃帶下的肌肉線條如拉滿的弓弦，45度抛物線切開薄霧，在沙坑砸出第37個完美凹痕。體育委員蹲在量尺旁記錄數據，哈欠裡帶着俄語單詞的尾音——昨夜易绱整理的青運會對手分析正在班級群瘋傳。

江皖鸢盤腿坐在雙杠上，素描本攤在膝頭，炭筆勾勒着抛物線軌迹："要不要這麼卷？"她晃着沾滿顔料的運動鞋，"隔壁班體委看到你的訓練表，今早哭着加練了兩組深蹲。"

金屬球體劃破空氣的銳響驚飛了梧桐樹上的白鴿。易绱後撤半步，繃帶下的肌肉線條如拉滿的弓弦，鉛球在脫手瞬間撕開完美的45度抛物線。"21.37米！"體育老師的聲音在操場炸開，記錄闆上的墨迹被風卷走最後一撇。

江皖鸢從雙杠上翻身躍下，素描本裡夾着的棒棒糖紙簌簌作響："第37次滿分，鉛球區都要被你砸出隕石坑了。"她故意把"隕石"咬得很重，指尖的群青顔料在陽光下泛着冷光。

晨霧在鉛球區凝成霜色簾幕，易绱繃帶下的指節因反複抓握泛起青白。金屬球體破開第五十道抛物線時，梧桐樹梢驚起的白鴿撞碎美術室窗棂，未幹的星空油畫濺落群青色淚滴。

"收着點力！"體育老師攥緊量尺，記錄闆上的數字已逼近青運會選拔線，"沙坑要被你砸穿了。"

江皖鸢倒挂在單杠上，素描本懸在鼻尖三寸，炭筆将易绱的起勢動作拆解成幾何圖形："隔壁班在賭你什麼時候把鉛球扔進校長室。"她突然翻身落地，沾滿鐵鏽的掌心拍在記錄闆上，"21.37米——這數字是不是你基因編碼的後四位？"

易绱扯下頸間汗濕的繃帶，青紫淤痕在鎖骨下方蜿蜒成星群："誤差率0.3%。"她将備用鉛球滾向沙坑，金屬表面反射的朝陽刺痛了偷拍新生的眼睛。

美術委員抱着顔料箱踉跄跑來時，江皖鸢正用钴藍在跑道畫滿刻度線。"學姐！"少女氣喘籲籲舉起調色闆，"您要的普魯士藍..."話音未落，易绱的鉛球突然偏離軌道，将顔料箱砸成現代藝術展品。

"賠你雙倍。"易绱甩過訓練包，夾層裡俄語筆記的邊角露出江皖鸢的塗鴉——鉛球化作火箭撞碎校長室玻璃的卡通畫。

晨霧散盡時，沙坑已盛滿四十三道隕石坑般的凹痕。江皖鸢蹲在最新彈坑邊緣，将草莓味棒棒糖插入滾燙的金屬球體："要不要給這兇器起個名字？"她睫毛沾着群青碎屑，"叫'小行星437'怎麼樣？"

易绱擰開第五瓶電解質水，水流過喉結的軌迹與完美抛物線重疊。遠處教學樓突然傳來玻璃碎裂聲，兩人同時轉頭——某個偷練的一年級生正抱着腳踝哀嚎，歪斜的鉛球靜靜躺在校長室窗下的花壇裡。

"賭局生效。"江皖鸢的笑聲驚飛整排白鴿，撲棱棱的翅影在易绱繃帶表面投下瞬息星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