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新院子新風氣,來了就打死人,你還想不想文曲星保佑我兒了?”江氏道:“讓她去後山角落住着,沒事别出來就行了,動不動打打殺殺的,你怎的如此血腥?”
周姨娘當大太太江氏是敵人,但江氏根本沒放周氏在心裡,在眼裡都不算。
秋風起,陸麟風回來了,家裡大修他知道,但不知道這麼大動靜,幾乎是重新起了一個宅子,在後山,平底而起。他去了蘇州的白馬書院,拜訪了前朝的狀元,老先生年紀很大了,八十又七,收了他的狀元白,和他談起現在的風向,考官要看的卷面。
這些東西,現在的先生都很避諱,不會直說的,能和你直說的,沒到那麼個高度,到了那個高度的,也不會與你直說了。
“前朝毀在門閥壟斷,本朝皇帝也知道,但他似乎沒有更好的辦法,開科取士是創新,但如果鉗制門閥,防止高門聯姻,是不是就行了?但倒過來想想,寒門有沒有可能變成門閥,堅不可破,也通過婚姻嫁娶連成一片,派系鬥争,黨同伐異?”
李先生說:“麟風,卷子上最不需要你們這些舉子針砭時弊,考官要看見的是一條或者兩條稍微有用一點的建議,建議也不需要太成熟,因為你們沒有那麼深刻的閱曆,我說了,你寫了,人家也會認為你作弊。”
“多謝李先生。”陸麟風封了八十兩紋銀當謝禮,又令人買了醬闆鴨五隻,清酒十壇,鹹甜點心八樣,當做節禮。
“風兒,來,這是弟弟妹妹,詩雨、詩晴。”陸良镛沒帶新姨娘萬氏出來,但帶了一兒一女出來見禮,大一點的是兒子,陸詩晴,最小的是陸詩雨,很纖細,非常小。
陸麟風一個成了人的自然不會和小孩子過不去,一人封了五十兩的紅封,詩雨收了,說:“多謝大哥。”嘴很甜。
陸詩晴不知道他姨娘怎麼教的,可能是當了陸麟風是仇人,要和他争家産的,當下就扔了紅封,“誰要你的臭東西,我不要你的東西,壞人。”
陸良镛臉上肌肉一抽搭,江氏臉色也不好,仿佛還輕笑了一下,陸良镛沒看真切。幸好老太太想孫子了,讓身邊的大丫頭喊孫子過去,說有話交代。
“去吧,祖母念着你呢。”江氏起身,将陸詩晴的紅封撿起來,吹了吹彈了彈,給了陸詩雨,“拿着吧,你大哥哥給你們買糖吃。”
“多謝......母親。”陸詩雨說。江氏覺得這小姑娘可人,摸了摸她臉,看了陸良镛一眼,說:“今兒夜裡,院門就鎖了,若是有事,敲門通傳。”
這是一家分成兩家過了,陸良镛本想發發威風,當他是死了?但江氏說:“兒子回來了,他是回來念書的,你不願意他去京城,我們就不去,若是你還因為這些小事擾了他讀書,你百死難辭其咎。”
江氏跟着她的養媽走了,陸良镛在後面嘀咕:“兒子,兒子,就知道拿兒子來壓我,到時候他若是考不上......”忽然給了自己一個嘴巴子,“呸!我兒子一定金榜題名,我陸家祖墳要冒煙的......”
老太太安氏其實想給陸麟風說親了,安氏家族有個小姑娘想嫁到陸家來,但她還沒和江氏說,就被兒子給否了,陸良镛說她:“娘,您是不是老糊塗了,我兒在讀書的當口,您提的這個,提都别提了!”
老太太心裡不樂意,覺得陸家這是看不上她安家的姑娘了,本來一肚子氣,看見孫子,氣都消了,拉着陸麟風的手說:“要什麼,缺什麼,盡管遞話出來,祖母替你辦好,什麼都行,你隻管好好讀書,不要被那麼些狐媚......有的沒的分了心。”
陸麟風笑,“孫兒知道,祖母放心。”
江氏身邊的媽媽在和她講選到後山去的丫頭,“都是很小的,不超過十二歲,都是不知事的,都是新買的,還有周姨娘身邊那個丫頭子,我也看過,也才十歲多一點,不超過十一歲,小得很。”
“好,”最怕出了幾個曉事早的,妖妖娆娆,到時候難舍難離,搞得麟風都沒心思念書了,打死又有什麼用,壞兒子的前程。
三年,隻需三年,這些丫頭子長大,長到十四五,懂事了,開竅了,那也沒用了,麟風那時候也該離家,去京城了,哪裡還記得這邊的風景。男人都是一樣的,喜新厭舊,誰都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