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家裡卻來了客,還是稀客,小茹買來的巴豆沒用上,總不好讓貴客也跟着拉肚串稀的,那多不好。
江氏一天比一天病歪歪的,她嫂子姜氏也來看了幾回,最近一次說:“不若去拜拜吧,大相國寺,搞不好見了佛祖,你百病全消。”
小茹盤算着讓江氏去不成,還大相國寺,這種人,也配去大相國寺?佛祖見了這佛口蛇心的女人,搞不好就氣暈了。
但日程已經定下了,江氏還提前兩天回了江家,興許是她意識到了?小茹想問問玉兒,有什麼辦法,江氏不回來了怎麼辦?她在江家把病養好了,然後就回來一起收拾她們。
長甯十分淡定,情緒平穩,陸麟風觀察她好幾天了,這究竟是她的主意,還是小茹的?
是小茹的,好說,直接打發嫁了。如是她的,那他也留不得她了,一個沒見過什麼世面的小姑娘,就敢對當家主母下藥。
今日就是陸麟風陪着他母親去大相國寺拜佛的日子,不僅陸麟風要去,還有江心語,還有江氏阖家的。
陸麟風瞧了陸長甯一眼,她在吃粥,吃的不多,一碗粥,半個饅頭,就放了筷子。他道:“多吃點,瘦了不好看。”
小茹在旁邊站着,陸麟風說:“再吃一碗,我要出去了,潤生,套車。”
長甯不說話,慢慢又吃了半個饅頭,小茹來給她盛粥,她低頭吃了。陸麟風見她乖順聽話,倒也笑了。
冬生夏生都跟着走了,除了小茹和夏生還在屋裡,春生還沒來,她應該會和老太太一起上京。
長甯吃了早飯,回房間休息,想看她那把子巴豆的,卻不見了。找了兩下,去問長甯,“玉兒,巴豆呢?”
長甯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指着外院,小茹貼近了問:“你吃了?”
“馬吃了。”
長甯跟什麼事都沒有一樣,拿了本書出來,道:“我今天想曬曬太陽,我想在外頭讀書。”
小茹專程去搬椅子,本來想搬江氏的,又覺得晦氣,想去搬陸麟風的,誰知道玉兒直接在陸良镛平時靠的躺椅上坐下了,大門打開,她坐在主屋的堂中央,跷了個二郎腿,椅子被踩得一晃一晃的。
陸家的馬匹是雨生管的,巴豆是長甯丢在馬飼料裡,雨生一早搬出去喂的馬,這馬兒無力,陸麟風騎馬,剛到佛寺腳下,姜氏和江氏都在馬車裡,馬的膝蓋就軟了,馬車直接定住不走了。
江氏本就病着,被沖撞這一下,更是驚魂不定,偏她嫂子還口無遮攔,來了一句:“莫不是佛祖降罪吧,小姑,今日你就快回去,改日再來跟佛祖告罪。”
皇甫誠在大相國寺半山腰站着,問:“她來了嗎?”
問的是玉兒,下頭人回:“小公子,沒有,陸家幾口,并着江家一家,玉兒姑娘沒來。”
下頭人還斟酌了一下用詞,決定隻叫玉兒姑娘,畢竟她親口說的,她姓汪,叫玉兒,這陸家收個義女,看起來像個要賣女求榮的。
“讓他們在下頭等着,說上頭人滿為患,上不來山。”
挺幼稚的,這有什麼意思,公子喜歡,掠了玉兒姑娘過來,怎麼也比在陸家強。
但公子正是幼稚的年紀,下頭的人又說:“那就讓他們午膳時分上山,那時候他們一定又累又餓了,咱們包了齋堂,讓他們餓着肚子下山。”
“沒這個必要,看那邊,魏國公夫人和慶國公夫人來了,還有兩家的公子小姐,這後山的齋飯,他們吃不上。”
“還是公子英明。”小孩子家家的,就得捧着,不順毛撸,他非和你犟,到時候和老将軍不好交代。
齋飯确實在後山才有,山後應該已經封了,前面拜了佛寺的隻能直接下山,要麼就去十裡地外的農莊才有飯吃。
果然就上不來山了,馬車全停在山腳下,大相國寺來人說了:“請諸位施主移步上山,馬車太多了,會堵住下山的路。”
姜氏老是喜歡說些一語中的的話,她又開口了,“可不就是那些王公貴族在上頭,咱們這些小老百姓,隻配走着去見佛祖,哪裡像他們,都是被擡去佛祖面前的,佛祖還得求他們塑金身。”
江氏哪裡走得動,她嫂子倒是一馬當先,直接撩開簾子,跳下了馬車,馬兒不舒服,甩了甩背,江氏也正要下車,被馬尾正甩到臉上,跟被誰用笤帚打了臉似的,生疼。
“小姑,你爬不動,要麼就不爬了,反正我是要爬上山的,我怕佛祖怪罪。”姜氏完全不理江心語,本就互相看不慣,也沒必要背着一個病人上山,怪辛苦的。
陸麟風本想背着母親上山,但山上的人越發多了,且道阻且長,什麼時候才能背上山峰。“母親,你回馬車上休息吧,我扶着外祖母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