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有心打磨長公主,蔣四海也知道聖上的意思,他放了水,他就要滾蛋。
所幸李呈錦自己争氣,每天辰時就在馬場了,現在能背弓射箭了,動物都是提前放好的,射殺幾隻半死不活的蔫吧兔子還是可以,今日,蔣四海開了栅欄,“公主,上馬,今日射活物,射麻雀。”
麻雀是滿天飛,蔣四海五指拉四箭,四箭齊發,沒有空矢。
李呈錦坐在馬上,拉開一張弓,蔣四海用木棍挑高她的手臂,“手伸直,眼瞄準,不要猶豫,看準就射。”
射程不是很理想,李呈錦力道不足,蔣四海想了個辦法,綁着沙袋練習,在公主的手腕、腰間、兩腳,都纏了訓練兵士的沙袋,夏生背地裡吐槽:“又不是去真的打獵,他在公報私仇吧。”
李呈錦和蔣四海哪有私仇,她笑道:“今天下河摸到什麼沒有?”
“沒有,這邊的魚不好吃,我摸幾條都放了,還是咱們平江的魚嫩。”
李呈錦冷不丁盯了夏生一眼,夏生立馬捂嘴,“對不住,我太得意了,日子過得太痛快,我亂說的。”
“明日你也去馬場操練,學不會騎馬,就别出宮。”
夏生沒什麼騎馬射箭的天賦,她确實有點得意忘形了,說好平江的事情全部不能提,是災難,要忘記。
人就是這樣子,過幾天好日子,就很快忘了不久前的苦,即使當時苦到熬不下去,想要一了百了,但過來之後,還是跟多樂觀一樣,總能笑着說出來。
但是這種說出來的後果是要命的,不止她李呈錦承受不起,更有可能會要了夏生的命。
皇家的好處,不是這麼好拿的。
隔三日,海公公就跟宮裡彙報,長公主馬術如何,能射殺幾隻麻雀,進展不算很快,但也不是廢物,完全不能調--教。
越臨近秋狝,皇帝反而越焦慮,李呈錦不小了,女大當嫁,男大當婚,她究竟能不能在西北,甚至邊關武将、豪門貴族家庭站穩腳跟,全都是她自己的本事,帝王也管不了家裡的事,人家可能因為你公主的身份不會苛待你,但能不能看得起你,都是靠自己的。
李呈錦在皇家别苑閉關訓練了兩個月,最多還有一個月,大部隊就要長途跋涉前往陝西了,就算不跟大部隊走,再加練十天或者半月,那也就是秋狝場上見分曉了。
蔣四海換了更重的沙包,“公主先适應一下,如果太重,就換回來。”
“不必。”吹一聲口哨,星天外自己跑過來,李呈錦先帶馬去河畔喝水,然後有專人放麻雀和鴿子,她如昨日背着二百箭矢,隻中了一支,太少了。
“放。”蔣四海木棍揚起,要擡李呈錦的手,說時遲那時快,李呈錦真射中了一隻鴿子。
可能是運氣,不确定,再來一支,又中一隻白鴿。
蔣四海點頭,“公主晌午先休息,等太陽斜一點再練,現在太陽刺眼。”
“诶,”李呈錦回頭,“蔣統領,都說百步穿楊,你能穿楊麼?”
蔣四海拉弓,瞄都沒瞄,箭矢穩穩穿透小河對岸的楊樹枝丫。
“蔣統領,你是怎麼練的?”
“每天八個時辰,苦練。”
“夜裡看不見呢?怎麼辦?”
“不需要看見。”蔣四海拿出布條,蒙眼,拉弓,回身又是一箭,箭矢穿破他剛剛的那支箭矢,驚天一擊。
李呈錦默不作聲,她從每天四個時辰加到了每天七個時辰,因為蔣四海說她堅持不了八個時辰,她不信。但不得不信,她到第八個時辰,手就完全擡不起來了。
“公主,尺有所短寸有所長,你肌肉力量隻能支撐你到這個距離,無法強求,你有了精準度,射程倒也沒那麼要緊。”
“換張弓呢?”
“換更精巧的弓當然可以,但是西北榆林,猛獸無數,你拿小弓如何射殺獵物,很有可能被獵物反殺,您覺得呢?”
李呈錦道:“給我換張大弓。”
換弓的事傳到宮裡去了,李呈錦的弓就是普通士兵的弓,她現在能持弓,就是準頭不夠,十箭有六失。
資貴妃也看了長公主要的弓,她對密雲說:“我記得哥哥有一年來京,給我帶了一張弓,麂皮制的,給長公主送過去。”
兵士用的都是牛皮弓,耐用,小羊皮的更适合女孩子用,柔軟,麂皮的優點是耐磨,且更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