顔文斌本就是沖着江辭走過來的,他冷硬地扶住江辭,看那一副脆弱的面容,無數次被否定的挫敗感深深湧上來,這張臉,他怎麼就畫不出來呢。
“放手。”江辭站直身體,冷冷将人揮開,遠離了那堆滿動物屍體的空地,他總算緩了過來。
顔文斌抿唇,眼中透着一絲狠意,若是将沈辭綁走,他日日對着人畫,應是能畫出來的吧。
看着顔文斌的表情,江辭眼睛微眯,他冷聲道:“顔世子,我還期待你為我畫一幅完美的肖像,聽聞近期顔世子赴宴頗多,不知可有将此事放在心上?”
顔文斌眼神一閃,低聲道:“我還需要一點時間。”
“那就等顔世子有把握了上山找我吧,我身體不适,先回帳了。”
看着江辭離開,顔文斌眼神微閃,可是顧忌沈家,終是挫敗地離開了。
江辭帶着墨竹回了營帳裡,想到剩下的兩人,眉頭一跳,他揉了揉太陽穴,坐在榻上,神色有些不好。
“公子,歇會兒吧。”墨竹拿來薄被,眼中滿是擔憂。
“也好。”江辭笑了笑,褪去靴子,躺在不寬的塌上,任由墨竹為自己披上薄被。
不知不覺間,夜色黑了下來,一陣兵戈聲将江辭從夢中驚醒。
墨竹剛外面回來,慌慌張張地喊道:“公子,不好了,有匪寇沖擊獵場,外面亂成一片了,我們找個地方躲躲吧。”
江辭将薄被一掀,冷靜地快速穿靴整好衣裳,摸了摸袖中的匕首,他到了門簾處撩開一些,隻見外面人影重重,火把照亮了整片營地,隐隐還能聽到不遠處的慘叫聲,有大批人正在逐漸逼近。
他看向進山的那邊,輕聲道:“墨竹,不要出聲,跟我走。”
“是,公子。”墨竹輕聲回了句,眼中是堅定的神色。
江辭帶着墨竹小心翼翼地繞過慘叫聲響起的區域,卻見幾個騎着高頭大馬的人從右前方奔襲而來,他呼吸一窒,下一秒卻和墨竹一起被拽入一個營帳裡。
他神情一冷,正要拔出匕首,卻聽到熟悉的聲音:“阿辭,是我。”
江辭松了口氣,看向打扮成陌生仆從的沈輕鴻,“我們得快些離開,那隊人馬等會就會搜到我們這裡。”
“阿辭,不會的,”沈輕鴻低聲道,“相信我好嗎,他們不會進來的,我觀察過,他們對這些外圍的營帳沒有興趣。”
“公子...”墨竹擔憂地看着江辭,看着沈輕鴻的神色充滿警惕。
這個人就算和公子交好,說這種話也太過可疑了。
江辭微愣,他不應該相信的,他也從來沒想過把自己的命運交到别人手裡,可是,沈輕鴻是男主。
想到男主和皇族三大世家不可磨滅的仇恨,江辭暗暗心驚,難道今夜來的是男主的人,可是,他不是亂世後才有的人馬嗎?
江辭垂下眸,掩住心中的驚濤駭浪,低聲道:“我相信你。”
他仿佛感應遲鈍一般,鼻間終是嗅到了一些遮掩不住的血腥味,那是不同于動物血,沒有騷膻,反而有些鹹腥,毫無疑問,沈輕鴻來見他前,殺了人。
他看着男主身上的黑袍下擺,就仿佛看見了無數的屍體,心間有些驚疑,男主開始不是個小可憐嗎?
随着一陣馬蹄聲逼近,江辭情不自禁地握緊手掌,墨竹也緊張地看着那個方向的營帳布簾,片刻後,營帳外的人馬果然如沈輕鴻所說的一般不停歇地離開,并未停留。
“阿辭,跟我走吧。”沈輕鴻輕聲道,我看到崔钰把一張假的城防圖放進了你的行李裡,怕是回去你就要下到牢裡了。
“崔...钰?城防圖。”想到重生前的牢獄之災,江辭咬牙,他氣憤而不甘地問道,“為什麼?”
沈輕鴻輕拍着江辭微顫的身體,輕聲道:“最近沈家動作太大,太子已經說動顔謝兩家對沈家動手,崔钰不過是表明态度罷了。”
“那為什麼是我?”江辭困惑。
“他們隻是拿你做突破口,好有機會搜查沈家,沈家并不幹淨,到時候他們一定會揭穿你的身份,把你當成棄子用來交換。”
說道這裡,沈輕鴻神色微冷,歎道,“阿辭,他們是狼,你把他們想的太善良了。為了權利,他們什麼都做的出來,哪怕是手足兄弟,也毫不憐惜。”
江辭抿唇,輕聲道:“我知道,隻是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那麼快,我随你離開,你可以為我和墨竹易容嗎?我不想躲躲藏藏,膽戰心驚地活着。”
“可以。”沈輕鴻将江辭抱緊,聲音帶着些笑意,“我一定會好好護你們周全。”
圍場另一邊,女眷所在之地無人侵擾,反倒是朝臣官員和王孫世家子弟,死傷慘重。那些如幽靈一般出現在獵場的匪寇騎術了得,來去如風,吓得衆人肝膽俱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