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還早,街上人來人往。有人朝聞兮打招呼,她也熱忱回應,還有一堆小孩跑來鬧的,聞兮應對起來遊刃有餘。
聞兮帶她進了醫堂,已經有七八人等着了,聞兮尋了個凳子給她,自己坐那開始看診。
李暄和并不想坐,就站在四處看看,這裡什麼都有,大夫也有,聞兮在幫忙。
看診很快就好了,兩人又到後廚煎藥,十幾個藥罐同時熬煮了,混雜了各種藥香,濃郁地讓人皺眉頭。
不過兩人都面色平和,都習慣了,李暄和前兩年一直喝藥,多苦多難聞的都喝過了,不怕這些。
藥罐咕嘟咕嘟冒熱氣,她搖着蒲扇,有些怅惘,這種生活,難怪那些征戰殺伐刀口舔血之人要金盆洗手了。
可惜啊,累累血債,能退隐到哪裡去。
葛大媽給病人換藥,看到一小孩愁眉苦臉成這樣,哎喲一聲,中氣十足喊道:“嘿!”
李暄和看過去。
葛大媽派活了,劈柴,搗藥,切咬,曬草,挑水,洗地。
一圈掄胳膊下來,李暄和面色紅潤,熱氣騰騰,渾身都是勁。
吃午飯,一桌十幾号人,葛大媽一大海碗嘭地砸過來,滿滿面條和鹵子,油光發亮。“餓了吧,吃!”
吃完後,葛大媽問有什麼心事說說呢?李暄和吃撐了,說沒有。
葛大媽哼一聲,忙去了。
大媽出手,什麼傷春悲秋,矯情傷感,全給你治好了。
晚上又去吃了特色焖飯加鮮湯,廚子從嶺南來的,那裡不知怎的發了旱災,一個大湖泊生生幹涸了,他走了好遠,才決定在這裡安頓下來。
走進這家店的時候,旁邊的飯館直勾勾盯着她們,目光哀怨,出來以後那店主又投來哀怨的目光,李暄和皺眉,瞪過去,差點要抄家夥了。
那店主幽幽開口道:“下次要來我們家吃馄饨啊,都是祖傳七十年的手藝。”
聞兮扳起臉,道:“胡說八道,我哪有七十歲。踏實一點!”
轉頭和李暄和解釋了幾句,這手藝她研究出來的,沒有特别高深的秘方,就是湯底加了鮮果草藥,平心降噪調理五髒,教給這人助他謀生。
店主哈哈一笑,揮手目送她們離開。
因為聞兮常來,在村莊邊上搭了一座茅草屋,有時晚上會在這裡留宿。
今日迎來一位貴客,寒舍蓬荜生輝,等将來李暄和飛升,這裡就能成為一大名勝古迹,她收個幾錢參觀費,晚年隻管享福。
屋裡簡單整潔,李暄和點頭同意,覺得聞兮收費十分良心,這裡果然幾錢就可以。直到聞兮拿出了一顆夜明珠放在桌上,屋裡頓時明亮如晝。
李暄和困了三天,這一覺睡到日上三竿,房間裡有洗臉水,飯桌上留着飯菜,還有紙條畫路線告訴她去哪裡找人。
出門後沒有去找人,而是去了街上的鐵匠鋪,昨天路過時候,瞅到一塊好鐵,心動了,這會來,想用它打一把匕首。要鋒利無比堅不可摧的随身匕首。
這塊鐵還挺大。
鋪子老闆體格強悍,眼神如炬,一見人來,臉上慈和,樂呵呵笑着,見李暄和指着那塊鐵,眼露贊賞之意。
不過這人是雲渺弟子,有這眼光也不奇怪,也就隐去贊賞,問什麼打算。
“做一把匕首。”
這倒新奇,雲渺弟子不要劍,要匕首。匕首要貴一些。
“能有多貴?”
鋪子老闆說了個數。
李暄和直接吸口氣,啥玩意?
鋪子老闆忍笑道:“這塊鐵貴,做匕首耗費時間精力多,重要的是我手藝貴,加在一起,就這麼貴了。”
李暄和有點悶道:“我打兩把匕首,會便宜點嗎?”
“行呀。”
“送刀鞘嗎?”
“送。畢竟是聞兮姑娘的朋友。放心,會送上好材質做的。”
“我自己打,手藝費可以不收嗎?”
“……”
兩把小匕首,花了李暄和四年壓歲錢加辛苦攢下的零花錢。摸摸空了的荷包,心生感慨,這賺錢和花錢的難易程度完全不一樣啊。
四年的積蓄,一刻鐘就能花完。
怪不得大家都沒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