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擾了?”沈默推了推金絲眼鏡,目光在兩人之間轉了一圈,最後落在赫淵泛紅的耳根上,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
“沈默”赫淵迅速調整呼吸,強迫自己退後兩步拉開距離,“景舟的記憶恢複了部分,神經科那邊說恢複記憶要慢慢來,有很大把握全部恢複。”
“看來是恢複了關鍵部分,至少是把你全給記起來了。”沈默走到病床前,翻開景舟的眼皮檢查瞳孔,“腺體情況穩定,但信息素水平波動劇烈。”他意味深長地看了赫淵一眼,“頂級alpha和S級omega,你們的信息素契合度測試結果出來了。赫淵,正如你所料,果真是100%。”
赫淵的耳根更紅了。
“這在醫學上幾乎不可能。”沈默繼續道,聲音平靜得像在讨論今天的天氣,"除非......"他頓了頓:“在景舟還是beta的時候,某位頂級alpha的信息素已經長期、大量地......”他做了個灌入的手勢,“進入了他的腺體。”
“沈默!”赫淵幾乎是咬着牙擠出這兩個字。
沈默聳聳肩,在病曆上寫下幾行字:“我從S市調來這家醫院是對的,至少病例不會無聊。”他合上病曆本,頓了頓說道:“建議出院觀察,定期複查。”他臨走前又看了景舟一眼,“恭喜恢複記憶,不過......”他意有所指地看向赫淵,“有些事還是循序漸進比較好。”
赫淵眼神警告他讓他趕緊滾。
門關上後,病房裡安靜得可怕。
景舟看着赫淵僵直的背影,心髒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
“恢複好了,明天就可以出院嗎?”
“理論上來說是。”
“我們......“景舟突然開口,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之前有沒有做過?”
赫淵的背影明顯僵了一下。
“我是說,”景舟強迫自己繼續說下去,盡管每個字都像刀片刮過喉嚨,“除了咬腺體和......用手。”
赫淵轉過身,眼睛裡翻湧着景舟讀不懂的情緒。
“沒有。”他聲音沙啞。
景舟掀開被子,光腳踩在冰涼的地闆上,一步步走向赫淵。
他能感覺到赫淵的信息素在劇烈波動,除了在診所的那次,這是他作為omega第一次清醒地聞到他的信息素,雪松的冷冽中混着香根草的苦澀,那是alpha在極力克制的表現。
“給我一點信息素吧,好不好?”
聞言,赫淵立即釋放出安撫信息素,景舟從身後抱住了他。
赫淵身體一僵,轉過身來。
“你不想和我做嗎?”景舟踮起腳尖,嘴唇幾乎貼上赫淵的耳垂。晚香玉的氣息毫無保留地釋放出來,甜膩得讓人頭暈。
赫淵猛地後退,後背撞上牆壁。“景舟,别這樣。“他聲音裡的顫抖出賣了他,“你現在容易受信息素的影響,我們......”
“我很清醒。“景舟追上去,雙手捧住赫淵的臉。他能感覺到掌心下的肌肉繃得死緊,赫淵的瞳孔驟縮。
“我想要你,赫淵。”他輕聲說,“我們在一起七年了,你不想要我嗎?”
赫淵的呼吸粗重得像跑了馬拉松,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不是現在......”他艱難地說,“不是以這種方式......”
景舟的心像被撕裂成兩半。一半因為赫淵的拒絕而疼痛,另一半卻因為他的尊重而更加痛苦。
愧疚像潮水一樣淹沒了他。景舟突然抓住赫淵的衣領,狠狠吻了上去。
赫淵的理智之弦在這一刻崩斷了。
景舟感覺到摟住自己腰的手臂驟然收緊,下一秒他就被輕柔地按在了牆上。
赫淵的吻像暴風雨一樣落下來,雪松香根草的信息素濃得幾乎實體化,與晚香玉交織在一起,形成一種令人眩暈的馥郁香氣。
景舟能感覺到赫淵的變化——那個總是溫柔克制的赫淵不見了,他現在吻的極兇,夾雜着一種失而複得的痛苦。
他本該害怕的,但此刻心裡隻有一種扭曲的滿足感。
至少這樣,他能給赫淵一點微不足道的補償。
“景舟......“赫淵突然停下,額頭抵着他的肩膀劇烈喘息,“不行......我不能......”
景舟看着赫淵踉跄着沖進病房附帶的洗手間,随後傳來冷水嘩啦的聲音。他滑坐在地上,抱緊自己的膝蓋。
洗手間裡傳來壓抑的悶哼,像一頭受傷的野獸。
他想起沈默的話 ,100%的契合度。這意味着什麼?意味着他們的信息素天生就是為彼此準備的,意味着赫淵作為頂級alpha,本能會驅使他完全标記自己的omega。
景舟把臉埋進掌心。他想起自己還是beta時,赫淵是怎樣小心翼翼地靠近他,怎樣在每次實驗課後假裝不經意地幫他整理器材,怎樣在他感冒時默默送來熱粥。那時的赫淵已經是頂級alpha,卻從不用信息素壓制任何人,包括他這個普通的beta。
表白那天時,還為了自己去偷挖實驗田的晚香玉,就因為自己随口說了句喜歡......
害他被教授罵了一頓。
而現在......景舟看着自己手腕上的靜脈血管。現在他的血液裡流淌着omega激素,腺體裡儲存着與赫淵完美契合的信息素。
命運開了個殘忍的玩笑,把他變成了赫淵本能渴望的樣子,卻剝奪了他們之間最珍貴的平等。
洗手間的水聲停了。赫淵走出來時頭發還在滴水,隻穿着被水打濕的襯衫。
他的眼睛微微泛紅,景舟能看出他還在極力控制自己。
“我去給你辦出院手續。”赫淵的聲音恢複了平靜,“我們回家。”
家。景舟咀嚼着這個簡單的字眼。
“好。“景舟輕聲說,看着赫淵匆匆離開的背影。他知道赫淵是去注射抑制劑了,那個強大的alpha甯願傷害自己也不願傷害他。
窗外,醫院的草坪上有病人在曬太陽。
護士推着藥車經過走廊,車輪發出規律的咔嗒聲。
他閉上眼睛,晚香玉的氣息漸漸收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