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上的消毒水味揮之不去。
景舟蜷縮在赫淵的外套裡,alpha殘留的信息素像一層薄紗包裹着他。
護士拔針時,他盯着手背上的膠布發呆,皮膚下隐約可見青紫色的血管。
“可以走了。”赫淵推門進來,他的聲音很輕,像是怕驚擾什麼。
景舟注意到他左手腕内側新貼的止血棉,心髒猛地抽痛。
那是靜脈注射抑制劑的痕迹。頂級alpha的代謝速度極快,普通抑制劑對他們效果有限,必須加大劑量。
“疼嗎?”景舟伸手觸碰那塊白色棉片。
赫淵下意識縮回手,随即又強迫自己放松。“不疼。”他彎腰幫景舟穿鞋,後頸的阻隔貼邊緣微微翹起,露出泛紅的腺體皮膚。
景舟下意識抿了抿唇,伸手抓住他的肩膀。雪松混着香根草的氣息從阻隔貼縫隙滲出,濃得幾乎凝成實質。
他能感覺到赫淵的肌肉瞬間繃緊,alpha的睫毛在燈光下投出顫抖的陰影。
“不用了,我自己來。”景舟松開手,聲音幹澀。
赫淵的車停在醫院最遠的角落,他們沉默地穿過長長的走廊。
電梯裡擠滿探病的家屬,赫淵不動聲色地擋在景舟前面,用身體隔開人群。
“謝謝。”景舟盯着他後腦勺的發旋。
赫淵的脊背僵了一下,沒有回頭。
景舟用手指在車窗玻璃上畫圈,發呆似的看外面的風景。
“餓嗎?”赫淵突然問。他的指節敲打着方向盤,節奏不太穩定。
景舟搖頭,随即想起赫淵正看着前方。
“不餓。”他補充道,聲音輕得像羽毛。
紅燈。赫淵踩刹車的動作有些急,景舟被慣性帶着向前傾,又被安全帶勒回座位。
他們同時看向對方,又同時移開視線。
“那個......”景舟盯着儀表盤,“抑制劑......”
“常規劑量。”赫淵回複,“沈默調整過配方。”
又撒謊。
景舟聞得到他身上的味道,藥液的濃度都快比得上信息素的濃度了。
頂級alpha的生理構造特殊,這種劑量的抑制劑足以讓普通alpha昏迷。
路燈的光暈漸漸扭曲變形,景舟數着經過的便利店,第七家時,赫淵拐進了小區地下車庫。
電梯上升時,景舟開始發抖。
晚香玉的氣息不受控制地溢出,在密閉空間裡愈發濃郁。
赫淵的喉結滾動了一下,從口袋裡掏出阻隔劑。
“先等等!”景舟按住他的手,“我......”他的聲音哽住了,“我要學着控制。”
赫淵愣了愣,收回了手。
電梯“叮”的一聲停下,他幾乎是沖了出去。
公寓門鎖識别到赫淵的指紋,發出歡快的電子音。景舟站在玄關,頭腦發脹。
“要洗澡嗎?”赫淵在廚房問。水流聲掩蓋了他聲音裡的顫抖。
景舟光腳踩在地闆上,冰涼從腳底竄上脊背。
“景舟?”
赫淵站在浴室門口,手裡拿着嶄新的毛巾。他的襯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小臂上淡青色的血管。
“好。”他回複道。
熱水沖走了醫院的消毒水味。
景舟看着鏡中的自己:蒼白的皮膚上殘留着林晟掐出的淤青,後頸的咬痕已經結痂,赫淵的臨時标記正在慢慢消退。
他伸手觸碰腺體,一陣酥麻順着脊椎竄上來。
門外傳來玻璃碎裂的聲音。
景舟裹着浴袍沖出去,看見赫淵蹲在廚房收拾碎片。紅酒在地上洇開暗色痕迹,像幹涸的血。
“别用手!”景舟抓住赫淵的手腕。alpha的皮膚燙得驚人,脈搏在他指尖下狂跳。
赫淵猛地抽回手,碎玻璃在掌心劃出細小的傷口。“沒事。”他把手藏到身後。
“去穿衣服。”
景舟沒動。水珠從他的發梢滴落,在鎖骨處積成小水窪。
赫淵的視線在那裡停留了一秒,随即狼狽地别開臉。
“你在怕什麼?”景舟向前一步。
赫淵後退,後背撞上冰箱。“不是怕。”他的聲音沙啞。
“你的腺體還不算完全穩定,需要适應信息素帶來的的影響......”
“又是信息素!”景舟突然提高了音量,“在你眼裡我現在隻是個被激素控制的omega對嗎?”他的指甲陷入掌心,幾乎要崩潰。
赫淵的瞳孔驟然收縮,他向前一步抓住景舟的肩膀,又像被燙到一樣松開。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他的聲音裡帶着罕見的焦躁。
“我隻是......”他深吸一口氣,“不想趁人之危。”
景舟突然覺得很累。浴袍帶子松開了,他懶得去系。
赫淵的目光在他裸露的皮膚上短暫停留,随即脫下自己的外套裹住他。
“冷。”赫淵說,聲音柔軟下來。
景舟任由他擺布。赫淵的手指偶爾擦過他的後頸,激起一陣細微的戰栗。
alpha的信息素溫柔地纏繞着他,像一張無形的網。
“睡吧。”赫淵整理好浴袍領口,“你可能有點累了。”
主卧的床頭燈亮着暖黃的光。赫淵站在門口,沒有進來的意思。
“你去哪?”景舟抓住被單。
“客房。”赫淵指了指走廊,“有事就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