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舟想說别走，想說留下來陪我，但最終隻是點了點頭。

赫淵關門的聲音很輕，像是怕驚擾他的夢境。

床單上有陽光的味道。

景舟把臉埋進枕頭，聞到淡淡的雪松氣息。

現在赫淵就在一牆之隔的客房，而他不敢開口挽留。

月光透過紗簾照進來。景舟數着天花闆上的裂紋，第三次翻身時，他聽見客廳傳來響動。

景舟赤腳踩在木地闆上并沒有發出很大的聲音，他悄悄推開門縫。

赫淵坐在沙發上，面前攤着筆記本。屏幕的冷光映在他臉上，勾勒出緊繃的下颌線。

景舟看見他左手握着什麼東西——是個藥盒，上面印着強效抑制劑的标簽。

alpha的敏銳感知讓赫淵立刻擡頭。他們的視線在黑暗中相遇，赫淵迅速把藥盒塞進沙發縫隙。

“睡不着？”赫淵合上電腦。

景舟走進客廳，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嗯，在想事情。”

他在沙發另一端坐下，膝蓋抵着茶幾邊緣。

赫淵倒了杯溫水推給他。“疼？”他指了指景舟的後頸。

景舟搖頭。溫水滑過喉嚨，暫時緩解了那種哽塞感。“赫淵。”他放下杯子。

“聊聊天吧。”

alpha的身體明顯僵硬了一瞬，但很快放松下來。“好。”他轉向景舟，雙手交握放在膝上，是個傾聽的姿态。

“我今天......對不起，我不該那樣。”

景舟盯着杯壁上的水珠，他的聲音越來越小

赫淵的呼吸停滞了一秒。“你隻是受信息素影響。”他輕聲說。

“不全是。”景舟攥緊杯子。

“我是故意的。”他擡起頭，月光在眼裡晃動。

“我看到你注射抑制劑，看到你忍耐......我就想......”他的喉嚨發緊，“就想證明你還是想要我的。”

赫淵的表情像是五彩斑斓的肥皂泡突然炸開，他伸手想碰景舟，又在半空停住。

“景舟。”他的聲音啞得不成樣子，“想什麼呢。”

“其實說實話，也是想的。”

“但不是現在。”赫淵收回手。

“不是在你剛恢複記憶，情緒容易受影響的時候。”

他的指節抵着眉心，“我不想我們的第一次是在這種情況下。”

景舟的眼淚砸在手背上。“我害怕。”他哽咽着說。

“怕你會怪我，怕你愛的隻是那個beta的我，怕你現在對我的好隻是因為omega的信息素。”

“景舟。“赫淵突然單膝跪在他面前，雙手捧住他的臉。

“看着我。”他的拇指擦過景舟的淚痕。

“我愛的是你，你是beta還是omega根本不重要。”

“你就算是個alpha，我也依舊會違背自己的本能去愛你。”

景舟的呼吸凝滞了。赫淵的瞳孔在月光下呈現出罕見的琥珀色，裡面盛着他從未見過的認真。

“那為什麼......”景舟的聲音顫抖，“為什麼不肯碰我？”

赫淵歎了口氣，他擡起頭，“現在你剛恢複記憶，情緒波動大，我不能确定你是真的想要，還是......”

“還是omega的本能。”景舟替他說完。

赫淵點頭，手指輕輕梳理景舟睡亂的頭發。“我們可以慢慢來，像以前那樣。”他的嘴角揚起溫柔的弧度，“我們交往三個月才接吻。”

景舟破涕為笑。“因為某個笨蛋alpha怕吓到我。”

他輕輕握住赫淵的手腕，指腹摩挲着那個止血棉。

“疼嗎？”他又問了一次。

“有點，但很值。”他終于說了實話。

景舟拉着他坐到自己身邊。

alpha的體溫透過睡衣傳來，熟悉得讓人鼻酸。

他靠在赫淵肩上，聞着淡淡的雪松香根草氣息。

“現在去睡覺，好嗎？”赫淵柔聲道。

景舟點頭，卻沒有動。赫淵的手臂環着他的肩膀，溫暖又安全。

月光移到了沙發邊緣，在木地闆上畫出一道銀線。

“赫淵。”景舟昏昏欲睡地喚道。

“嗯？”

“明天早餐想吃煎蛋。”

赫淵的胸腔震動起來，是個無聲的笑。“好。”他收緊手臂。

“加番茄醬？”

“嗯。”景舟的聲音已經含混。

“還要......火腿......”

景舟突然強撐起眼皮，輕聲道：“親我一下吧，好不好?”

赫淵低頭看着懷裡強撐着讨吻的人，俯身與他的嘴唇輕輕相碰。

“我的錯，應該一直陪着你的。”alpha喃喃自語。

“不會再躲你了，對不起”

信息素的影響适應幾天就好了，被動發情就被動發情，大不了多吃點藥。但景舟内心的恐懼和不安全感卻不容忽視。

晚香玉的氣息安靜下來，與雪松香根草交織在一起，在月光下緩緩流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