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呢然後呢,師父師父!所以後來呢?”
天門山頂常年雲霧缭繞,飛瀑的水聲不論寒暑,終年響徹耳畔。
百年光陰轉瞬而過,劉振風也從曾經在演武場中偷懶的小師弟,變成了一派山門的大能,接了掌門之位,穿上了掌門道袍,裝模作樣地學着做一山之長。
然而性格卻依舊跳脫,少見掌門該有的穩重。
所以平日裡,這些弟子們練完功,總喜歡叽叽喳喳地圍在他身側問東問西。
劉振風呷一口清茶:“後來我那小師叔自然就成仙了咯。”
“哎呀,他成仙是必然的,我們就是想知道他同昙華帝姬後面到底怎麼樣了?涉了忘川之後,他是不是忘記了自己同帝姬三生三世的情緣?”
“對啊對啊,我真的好害怕他到了九重天之上,舍了七情雜念,跟帝姬做一對陌路人,前塵往事盡了,那該如何?光是想想都讓人意難平!”
劉振風扶額,被追問得頭都疼了。
因為袁頌得道成仙一事,讓天門道在整個修真界名聲大振,招攬門徒跟師父張陵那時一比,簡直不要太容易,世家子弟皆争先恐後想拜入山門學藝。
琦玉這趟下山自民間帶回了許多有天資的徒弟,但奈何女孩子的比例太高,每天練完劍的第一時間就是纏着他問這些情情愛愛的轶事。
天門道開宗立派已有千年,可這千年裡,榮登仙位的,雖然就一個袁頌,卻也足夠叫人相信,修道成仙的可能。
隻是這幫人,不關心袁頌的修行法門,隻在意有情人是否終成眷屬。
“你們這些人,怎麼一天到晚這麼八卦?”
“可是我們就是想要讓袁師叔得償所願嘛!這有什麼錯!”
“就是就是!你這故事講到一半,卻沒個好結局,跟爛尾有什麼分别!”
劉振風聽不得“爛尾”二字,當即道袍一拂:“你們好好修煉,等哪日成了仙,不就正好去帝姬殿中拜訪,看看你們袁師叔到底是不是跟人家住一塊兒不就完了麼!”
“哇哇哇!!師父你怎麼是怎樣的人啊!!”
不再管衆弟子如何吱哇亂叫的抗議,劉振風全用一句“欲知後事如何,都靠自己努力”給堵回去了。
但實際上,他私心覺得,以小師叔陰濕悶騷又小心眼愛吃醋的性子,就算真涉了忘川,也絕不可能輕易放過帝姬。
畢竟照師父當年的說法,兩人糾糾纏纏一千五百年,百年老樹一樣粗的紅線,怎麼可能是區區一條忘川随便洗洗就能洗得清的?
然而當着這幫小後生的面,他不好這樣拆小師叔的台罷了。
深夜,劉振風在房中寫完弟子指導手劄,剛剛停筆,就聽見琦玉鬼鬼祟祟的敲門聲。
一開門,懷中就被塞了一個鼓鼓囊囊的包裹,随便一掂量,也曉得裡頭銀子的分量。
琦玉一臉欣慰地拍了拍師弟的肩膀:“果然還是得靠你我二人的法子創收,書肆的老闆同我說了,說你這次的文章結尾卡章卡得極好,新出的這一期連載在民間都賣到脫銷了,連盜版都雨後春筍地冒出來,幸虧我下山的時候替你打了一批盜版,才不至于讓銀子白白流給别人!”
自從小師叔飛升之後,山裡的女妖們沒帥哥可看,以至于匿身符都無人問津,一時之間,衆弟子都沒了收入來源,很是焦慮。
修士也是要吃飯穿衣的,民間交易這些身外之物,還是用的銀子,而非靈石,但用什麼法子換銀錢,是個讓人頭疼的難題。
在琦玉的撺掇之下,劉振風開始膽戰心驚地以袁頌的愛情經曆,進行了《帝姬為何那樣》的連載。
“诶诶诶,你這麼看我幹嘛?買書的都是有成仙夢的修士,你這個故事寫得好,不知鼓勵了多少人勤學苦修呢!”
劉振風無言:“鼓勵這些男修們做不勞而獲的富婆夢,成天癡心妄想有個神仙下凡愛他們愛得要死要活,又是送法寶又是送機緣,于九重天上苦候百年,非他不嫁?”
琦玉不以為意地擺了擺手:“這都是以前流行的種馬修真文的套路了,現在就流行你這種一威一、雙處、緣定三生的純愛文,老少皆宜、男女通吃,書肆老闆跟我說了,男女顧客對半開吧,大家一般都買兩本,一本珍藏一本翻閱,所以你銷量才好呢!”
劉振風心有戚戚,很想拒絕:“師姐,我總覺得這事我們幹不長久,你忘了以前那個女妖編排小師叔寫的《愛袁說》了,要是讓小師叔知道我們拿他的事迹賺錢,我都怕我活不過我的一百五十大壽。”
琦玉:“怕什麼,小師叔殺那女妖,是因為那女妖瞎寫一通,居然懷疑他在天門道内開後宮,那他哪受得了這樣被造黃謠?你是寫官配的,官配永遠沒有錯!主西皮就是最吊的!而且你都不發車!不知道多少人在怪你寫清水呢!小師叔就算真要殺雞儆猴,也會先去愛凹三上抓典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