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屋又走出來一個工作人員,來找院長,腳步有些倉促,面色像是帶着欣喜,又有些焦急,“院長,您快出去看看吧,之前那位又來了……”
兩人短暫交涉了幾句,院長扭頭對溫覓說,“阿雅,那你先在這看着桑桑,我出去一會兒。”
溫覓點頭,“您去吧。”
兩人走後,溫覓牽着桑桑的手,将人帶回房間,讓她又坐回椅子上。
溫覓餘光注意到對面畫闆上的畫,動作一頓,她直起身子,仔細端詳着這幅畫,笑容有些欣慰,“我們桑桑的畫技已經這麼好啦?這麼下去,将來一定可以成為大畫家。”
桑桑撇了撇嘴,依舊是悶悶不樂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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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長匆匆走出去,還沒等走到門口,便看到立在外面的兩道颀長身影。
她腳步一頓,看清兩人面容,走到其中一人面前時,幾不可察地有些局促,“宋先生。”
宋淮言偏了偏頭,看到院長走來,禮貌地颔了颔首,“院長。”
院長已有許多年沒見這人了,第一次見他,還是宋家初初給福利院投資時,宋董事工作忙,不可能有機會來他們這種小地方,是以,那時來的人是宋淮言。
當時的他還是個十幾歲的孩子,隻是氣質端莊穩重,沉穩内斂,小小年紀已經有了深沉的模樣。
後來他又是出國又是出道,沒幾年後成為頂流,再見的機會便少了許多,院長平常也隻能從電視上看到許多關于他的消息。
這幾天聽說他要來時,她還意外了下,最初原以為他不會再親自來。
眼前的人身姿修長,面容也比當年成熟了許多,五官輪廓深邃利落,更有一種沉斂的氣勢。
院長收起心中思緒,走上前與人攀談,也跟他身邊的那位打了招呼。
江深漫不經心地打量着四周,手肘抵了抵身旁那人,“你不在練習室練歌,怎麼想起來這個地方了?”
宋淮言看了他一眼,“宋氏這些年一直在資助福利院,我這幾日剛好有時間來看看。”
江深點了點頭,又将目光放在四周,院子裡有不少孩子,大多笑得很歡快,正聚在一起玩。
院長正在跟宋淮言聊最近的事,兩人聊了會,她也不再有原來的拘謹,笑了笑,“這些孩子在這都挺好的,還要感謝您這些年的資助,讓他們的生活都改善了許多。”
宋淮言望着這些孩子看了會,正要收回視線,不遠處忽然一個籃球踢了過來,小孩子力氣沒多大,籃球一颠一颠地在他腳下停下。
不多時,一個穿着小襯衫的男孩跑了過來,站在宋淮言面前,他有些認生,猶豫着沒有上前。
江深被這一幕吸引了注意,饒有興趣地走上前,撿起那個籃球,在手裡掂了掂,蹲下身子,“小朋友,你在打球嗎?”
宋淮言無語地偏開頭,一時不知道他在廢話什麼。
江深倒是沒覺得自己溝通得哪裡有問題,小男孩看上去有些腼腆,手揪着自己的褲縫,眼神有些防備地看着他。
但就是不說話,也不點頭,也不搖頭。
江深有些郁悶地眼神求助宋淮言。
宋淮言實在看不下去,走上前一步,俯下身子打了個手語,“這個籃球是你的嗎?”
小男孩眼神這才有些變化,看了眼站在他身後的院長,眼底的戒備散了些,點頭,用手語回他,“哥哥,你能把這個籃球還給我們嗎?”
宋淮言一把扯過江深懷裡的籃球,遞給男孩。
小男孩接過,沖他抿了個笑容,轉身跑開。
江深震驚地看着這一幕。
宋淮言瞥了他一眼,壓低嗓音,“你沒看到他耳朵上的助聽器?”
江深收斂了面上的表情,“我看到了,但是,溫覓不是也會……?”
宋淮言直起身子,撫了撫衣角的褶皺,淡聲跟他解釋:“有些先天失聰的孩子,因為長時間接觸不到外界聲音,就會漸漸喪失語言能力,除非後期輔以治療。”
溫覓應當就是後一種。
江深罕見地怔下來,消化好這一切後,忽然意識到什麼,“所以……”
他看了眼面前歡快玩耍的這些孩子們,忽然注意到,他們都或多或少都在某方面有着先天缺陷。
有些孩子面容長得和普通人不太一樣,有些孩子耳朵上戴着助聽器,有些孩子腿腳不便,走路一瘸一拐,有些孩子無法參與到集體活動中,獨自一人坐在闆凳上樂呵呵笑着。
江深内心一時有些複雜,說不上什麼感覺,仿佛心頭被什麼東西壓着,沉甸甸得,令人難以說出話。
來時,他聽說宋淮言要來福利院,隻覺得新奇,便一道跟着來,來了之後,才發現這裡與外界的不同。
他很難想象,當年宋氏如果沒有選擇資助福利院,這裡孩子的生活,又會是一番什麼景象?
又忽然理解,為何宋淮言會是不是來這個地方。
江深緩了緩,才慢慢開口:
“你之前對溫覓多有關照,也是這個原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