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老爺。”
“謝老爺賞。”
何娟目瞪口呆的看着一大群人呼啦呼啦的從外面進來跪下謝恩。
何老爺看着閨女比剛剛睜的更大的眼睛,笑得眯起了眼。
“囡囡是不是沒見過這些人呀,這都是咱們家的下人呢,平日裡他們就在你的院子裡當差,看護院子,從沒進來過。”
噢,是這樣啊。何娟趴在自家胖老爹懷裡想到。
何順看着老爺心情好,也湊上去說些俏皮話,“可見咱們小姐和老爺是親骨肉呢,小姐還這麼小就會聽老爺說話了。”
“那是當然的,我的女兒,當然親我”,何老爺笑眯了眼。
“老爺真是,何順敢說,老爺也敢信,囡囡才這般大,怎麼聽得懂?”随着說話聲音傳來,一個穿着華麗的婦人也帶着兩個仆婦走進來。
自她進來,她的眼睛就沒有離開過何老爺和何娟,看看女兒,又看看夫君,感覺格外興緻勃勃。
何娟就趴在何老爺懷裡,聽着這輩子的爹娘溫情不已的對話,你關心我出去做生意辛苦,我關心你有沒有養好身體。
何夫人聲音溫柔,何老爺身上軟乎乎的,讓她越聽越困,又一次敗給周公。
将睡着的女兒交給奶娘照料,何家兩口子便回到正房用膳。
“我這趟出去除了和老朋友們聯絡感情,還去清陽書院找了當年給我取名的先生,請他給我們囡囡也取個名。”何老爺一邊吃着下人剛送來主院的飯菜,一邊同坐在旁邊的何夫人談話。
何夫人驚奇之下放下銀筷問道:“可是當年漁陽郡那位解元?”
何老爺挾了一塊肉才慢悠悠的回應:“嗯,是那位沒錯。”
何夫人聞言卻是有些不安,她攥住了手裡的帕子,咬了咬嘴唇,感到疼痛又松開。猶豫再三方才開口。
“老爺……咱們囡囡隻是一個丫頭,卻用了老太爺當年的遺澤,得了一個好名。待來日不拘哪位妹妹為老爺誕下麟兒,豈不是……”
“這我是不指望了,你看後院那些,一個個的,那麼些年了,别說孩子,蛋都沒下一個下來,都是些無用的。”
何老爺放下碗筷,歎了一口氣又說:“我這話也不對,雖不願承認,但那麼多人都沒懷過,當是我的問題了。”
說着何老爺又抹了一把臉,用手擋住眼睛,抽了抽鼻子才甕聲甕氣的繼續說話。
“夫人,你說我這求醫問藥也求了,方士也尋了,都未能發現問題所在。不瞞你說,我也去那些地方看過,我瞧着我與其他男人也無甚差别啊,怎麼我就……莫不是我真有什麼病根嗎?”
何夫人看着夫君臉上的頹色,急急站起,走到他身邊,“老爺,怎就是病了,您身體康健着呢,别的權且不論,咱們不是有了囡囡嗎?囡囡是咱們的孩子啊。”
何老爺精神一震,眼裡又重有了光彩。
“是了,咱們的囡囡,我是有孩兒的。”
“老爺這樣想就對了,我們隻是子嗣緣分淺了些,再過些年送子娘娘定會眷顧我們何家。”
何夫人連忙轉移話題,“對了,老爺,先生給咱們囡囡取了個什麼名兒啊?”
何老爺想起方才中斷的話題,應道:“辭盈,何辭盈。”
“這名兒可有什麼寓意嗎?”嘴裡念着這名字,何夫人想知道這名字的來頭。
“先生問我對女兒有什麼期待,我就希望囡囡能一生圓滿,可先生說人生不可強求圓滿,有得必有失,名字不能取太大,不然壓不住,所以給咱們囡囡取了這個名兒。”
聽了何老爺的話,何夫人說:“盈就是滿,辭盈就是不圓滿,這名字取的好。”
“是,我也覺得這個名字好。”
說了自家孩子的名字,倆人又打氣精神絮叨家事。
聊着聊着,何老爺想起來還有事兒沒辦,就交代何夫人說:“夫人說的有理。對了,咱們囡囡的周歲可以着手準備了,後院這塊夫人你多操心,我去前院算算要請那些賓客,該提前備好帖子。”
“是,老爺慢走。”
聽了何夫人的話,何老爺重又有了信心,大步邁出主院,去考慮女兒周歲時要宴請的賓客,這可是大事,不能出半點纰漏。
何夫人看着何老爺走出主院才回身,她走進房,坐在桌前,想再擇些菜吃兩口,免得夜裡饑餓又要加餐。
掌事媽媽孫氏随着夫人一同入内侍候。
孫媽媽先前在廂房候着,屋内的主子們的話聽了個七七八八,料想夫人此時心情正好。
估摸着夫人用的差不多了就開口道,“老爺可真真是把夫人和小姐當心尖尖,小姐的周歲還有三月有餘,這就要讓人準備了。”
何夫人示意下人把桌上的餐盤撤下去。
“這是老爺的好意,我們領受了就是。”
“夫人,老奴有一事不明,這老爺請人為我們小姐取名不是好事嗎?夫人怎麼……”
“你應該記得的,我有孕時那些大夫醫女們都說我這一胎必是兒子,哪知一朝分娩,得來的卻是我的囡囡。”
“夫人這是惋惜……”
“未曾,雖是女兒,卻也是我唯一的骨肉,我是擔心将來老爺無法再有其他子嗣,會怨恨我的囡囡不是男兒。今日我不過是想試探一番罷了。”何夫人語氣裡有些許放松,“好在結果如我所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