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瑾一向懂事,可她這些天行事較以往明顯不同了,她遷就人的時候變多了。而辭盈,咱們這麼多年也不曾愛護過她,我隻慶幸她這樣開朗。你怎麼能這樣說教孩子,她們剛才出去的樣子都不對。”
忠順侯總算明白是怎麼了,他輕輕笑了一聲,從善如流的接受了妻子的批評。
侯夫人心裡話一說,又想起今日出的事,她的表情比剛才嚴肅了,“侯爺,人都帶來了,這事恐怕你得親自處理。”
買百合的管事領着侯府的護衛到地兒,種花的工人一看見他們就開始跑,被抓住了就求饒。還不等護衛動手,他三言兩語就說出來這裡是周明安的産業。
周明安替二老爺為侯府打理庶務幾年,攢下了不小的家私,确實有置辦私産的能力。
可這結果得到的如此輕而易舉,叫人不免懷疑其中另有真兇。
當護衛帶着人回府,衆目睽睽之下,周明安沒有絲毫遲疑,直截了當的說:“嗯,是我幹的,倒是沒想到會誤傷二弟,好在我聽說他症狀不重,應該是吃的不多,我也就沒那麼愧疚了。”
二夫人的憤怒從聽見周明安愧疚于誤傷周明遠時再也無法抑制,她沖上去掄圓了胳膊給了他一巴掌。
“我就知道是你這個畜生,你的狼子野心終于掩飾不住了是吧?你敢給我兒子下毒,來人,給我要把他送去刑部,我要他償命。”
被這樣重的巴掌打了,周明安卻沒感覺到疼,他想的是最近好像經常被人打臉。
他嗤笑一聲,陰沉着臉,拿眼睛盯着她,直盯的她往後退才說:“母親這話說的,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三弟死了呢。”
然後他又轉身看着二老爺,二老爺自從知道是自己的兒子對另一個下手後,莫名放松下來,總歸不是外邊找侯府尋仇的,這事波及不到他。
現在瞧着周明安直勾勾的盯着他,他又嫌惡的偏過頭,不想看。
周明安以往從沒有這樣看過二老爺,小時候他仰頭看他的父親,長大了也一樣。
看着看着,他笑的捂住肚子,“父親啊父親,對你而言,對你們而言,我到底算什麼?”
看着狀若癫狂的周明安,最後是老夫人發話,把他先壓去柴房關起來。
府裡人讨論怎麼處置周明安,江氏主張一定要送他見官,二老爺嫌丢人不許。忠順侯的耐心馬上要耗盡時,周明安的妻子柳枝卻沖到人前。
“侯爺,父親,請容兒媳為大少爺辯解。”
柳枝跪的筆直,“兒媳出身寒微,認識大少爺時不過是一個賣花女。我與他成婚後,是我不知滿足,擔心将來處境不好,大少爺是被我影響,才敢偷置私産。”
“你可知,現在最大的問題不是他置私産,而是他不顧兄弟情誼,意圖毒害弟弟,事發後甚至毫無悔意。”
江氏看着柳枝的眼神像淬了毒,夫妻一體,這女人跟周明安沒什麼區别。哪怕她曾經很滿意柳枝低賤的出身,可如今,那微薄的好感也消散了。
“花可不是幾天就能種出來的,更别說是冬天種出來。周明安那個賤種,必是早就想毒害我的熙兒了。”
“不是這樣的,夫人,明安是因為我喜歡花才會去種花的,他的心機沒有這麼深。”柳枝的眼淚一滴滴落在地上,“他隻是一時不忿,他沒想害三弟性命。”
這是實話,都能在周明熙的食物裡動手腳了,真想害人性命,何必隻是摻水仙,忠順侯擰眉,這樣看來,倒是不好辦了。
“侯爺,柳枝是周明安的妻子,他們是一夥的,她當然要為自己的夫君說話。他知道我的熙兒身子弱,于常人而言不過是病一場,于我兒可能就是要命的啊。”
江氏從沒有這樣清醒過,她的眼淚流的比柳枝還兇,不管周明安到底是怎麼想的,她必須趁這次把他壓下去,再不能翻身。
柳枝閉上眼,她沒辦法了,“侯爺,父親,兒媳自知大少爺犯了大錯,兒媳不求原諒,隻求念在大少爺是周家血脈的份上,能從輕發落。”
“此外,兒媳請求能去柴房陪伴大少爺。”
柳枝心心念念的周明安此時眼下青黑一片,頭發也亂蓬蓬的,這是他自己抓的。
他仰躺在柴房的地上,盯着房頂的縫隙裡漏出的陽光,他想,早上還冷的能穿鬥篷,現在就有太陽了,真是奇怪的天氣。
他動了動腿,不小心踹到腳邊的柴堆,帶起了一陣灰塵,這讓他嗆的咳了好一會。
有點渴,想喝酒了,周明安心想。
“我給你帶了一小瓶酒,喝嗎?”
周明安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眼圈紅的蓋住了青黑,他張了張嘴說:“當然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