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率已經分不清是頭皮更痛還是血流不止的額頭更痛了,倒退的走廊變得搖搖晃晃,視野中的一切都變得模糊,腦袋昏沉無法思考。
她下意識摸了摸腰間,空空如也,短刀早就不知道掉在哪了,她現在沒有任何能武器能反擊,或許到這裡就結束了。
不知道是誰的粗重喘息一直響在耳邊,這喘息聲的主人似乎正忍受着極大的痛苦。
好吵啊,媽,我好累啊,真的好累……好想閉上眼睛好好睡一覺……
就在雙眼即将閉上的瞬間,她猛地一激靈睜大了眼睛!
莫大的恐慌充斥全身,如果剛才她真的閉上了眼睛那就永遠無法再睜開了!身體在冰冷粗糙的地面摩擦,不知道這隻喪屍要帶她去哪裡,她恐懼得渾身顫抖,卻是因為直到剛剛她才知道她還不想死!
她的内心深處咆哮着,叫嚣着,她要活下去,要找到答案!
她不想死,她要找到這一切的答案,這些喪屍害死了她的家人朋友,她要知道這一切到底為什麼會發生!她要知道她們是為了什麼而死!
不管是什麼科學實驗還是遠古病毒,她要弄清楚這一切發生的原因,她不要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
絕不要。
津率咬破舌尖換來短暫的清明,從褲兜裡摸出一個小藥瓶。
楊思維說過,這藥能短暫鎮痛并且能讓精神變得亢奮,單手擰開後全部倒入嘴裡,過了一會,混亂的思緒漸漸清晰,顫抖的手慢慢穩定下來,身上的疼痛也在漸漸消失。
可現在依舊是她劣勢,喪屍不需要武器,可她卻無法同樣赤手空拳去戰鬥。
或許
……
還有一個。
毫無情感波動的聲音在腦海深處響起,這聲音仿佛來自遙遠的星系深處,穿透時間與空間直抵腦海。
【你終于肯面對我了嗎,津率。】
一道彎月般的藍光芒憑空出現,撕破了無邊黑暗。
一劍斬過,一隻慘白的手應聲掉落在地,大量的鮮血噴湧而出,津率脫離控制後迅速翻身拉開距離,二者再次相對而立,隻不過,這次喪屍的眼神中卻露出了驚詫與恐懼。
它要逃跑。
津率幾乎是立即斷定,果然,下一秒,喪屍就飛速向黑暗中跑去,津率并不着急追,眯起雙眼高舉着劍,接着肌肉發力猛地朝着喪屍逃跑的方向把劍扔出!
黑暗中,一道藍色閃電飛速閃過,毫無阻礙地穿透了喪屍的胸膛,喪屍看着胸口的劍臉上露出驚疑不定的神色,接着趔趄兩步跪倒在地。
津率走上前,一腳踩住喪屍的腦袋将它狠狠壓在地上,接着将劍拔出,眼中布滿亢奮,如果有第二個人在場,會發現她整個人此刻似乎有些過于激動了。
“死吧!”興奮的聲音響起。
眼看着就要被一劍捅穿胸膛,這時異變突起,它突然發難,雙手抱住津率的腿用盡全身力氣将她帶倒摔在地上。
“吼!”腥臭的嘴在她眼前放大,津率下意識擡手抵抗,一陣劇痛傳來,同時能量劍也穿透了它的心髒。
粗重的喘息聲在黑暗中響起,除此之外再無别的聲音,地上一堆四分五裂的屍塊,喪屍腥臭的血灑了一地,津率脫力地靠着牆壁,坐在這其中絲毫沒有一絲不适。手中握着能量劍,幽幽冷光照亮了一小片空間,一條手臂垂在地上不停顫抖着,手掌外側有一塊猙獰的傷口,牙齒撕咬的痕迹清晰可見,深可見骨,血流如注。
“我是不是沒救了。”津率靠在牆上,眼中沒有對死亡的恐懼,亢奮中夾雜着一絲解脫,“不過還好,這頭高階喪屍肯定是沒救了,接下來,隻需要在我變異前找到其他人……”津率掙紮着要爬起來,卻因為體力不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檢測到病毒還未激活,感染激活倒計時:30,29,28……】
病毒未激活?那麼如果在激活前切掉感染源是不是代表……津率想到那個同樣是手被咬傷的士兵。
于是她重新拿起劍,冰冷的劍刃停在傷口處,口中咬着一塊布料,睜大了眼,在火種的一聲聲倒數中慢慢施力,切割過程中不能太快,能量劍削鐵如泥,一旦歪了一點砍到了骨頭她都來不及停手,她隻能一點點的,保證精準的切掉被咬的肉。
額頭冒出細細密密的汗珠,劇痛讓她的青筋畢露,雙眼血紅,她的嘴唇不由自主地哆嗦着,一塊塊帶血的肉掉在地上,随着最後一刀的結束,哐當一聲,劍掉在地上。
津率痛極,痛苦地抱着手蜷縮在地上,眼淚不受控制地飙出,胃部一陣陣痙攣,慘叫就在嗓子眼,卻發不出聲,隻能艱難地擠出一兩聲嘶啞的叫喊。
這時候昏迷是自我保護的方式,但是她卻硬撐着告訴自己不能昏過去,而是顫抖着用劍削下了一塊幹淨的衣服,牙齒咬着一端層層包裹住傷口後緊緊系住,她必須要先止血才可以暈倒,否則會在昏迷中因為失血過多而死!
【津率你還不能倒下去,這裡喪屍随時都會出現,你需要找一個安全的房間。】火種說道。
聽到這句話,她撐着能量劍扶着濕滑的牆壁歪歪斜斜地站了起來,手上的劇痛讓她忍不住慘叫出聲,她痛苦地嘶吼着踉跄地往前走去,整條黑暗的走廊似乎都在旋轉。
沒走兩步,一陣失重感傳來,走廊在她眼中颠倒,砰的一聲,她倒在了地上。
*
我時常在想,痛苦可以避免嗎?像是個縮頭烏龜一樣避開與那段痛苦記憶相關的一切,是不是就能逃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