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澈聽見這聲音,下意識嘴裡低聲罵了句:
“什麼玩意兒……”
話音未落,一陣強烈的眩暈感突然襲來。
眼前的景象開始扭曲變形,路燈的光暈拉長成模糊的線條,腳下的地面像是突然變成了棉花,軟綿綿的使不上力。
他踉跄着往前邁了半步,想抓住什麼穩住身體,可手剛擡到一半,視野就像被潑了墨似的迅速暗了下去。
他隐約又聽見了那個機械音。
“傳送開始……”
最後的意識裡,他感覺自己在往下墜,耳邊似乎還回蕩着那個冰冷聲音,但已經聽不真切了。
不知過了多久。
林澈是被刺眼的白光晃醒的。
他皺着眉頭睜開眼,後腦勺還在一跳一跳地疼。
等視線終于聚焦,才發現自己正坐在一張冰冷的金屬椅子上,手腕被铐在面前的鐵桌上。
天花闆上的LED燈管亮得刺眼,在慘白的牆面上投下他模糊的影子。
這地方看着跟警局的審訊室一模一樣——三面白牆,一面單向玻璃,連空氣中都飄着那股消毒水混着鐵鏽的熟悉味道。
林澈試着動了動手腕,手铐立刻發出嘩啦的聲響,在空蕩蕩的房間裡格外刺耳。
“啧……”
他嘀咕一聲,太陽穴突突直跳。腦子裡像是灌了鉛,昏昏沉沉的,連最後是怎麼暈過去的都想不起來。
空蕩蕩的審訊室裡靜得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林澈掃視了一圈,單向玻璃後面黑漆漆的,根本看不見人影。
整個房間裡除了他自己,就隻剩下牆角那個閃着紅點的攝像頭。
攝像頭的鏡頭突然轉動,發出細微的機械聲,紅色光點直勾勾地對準了他。
緊接着,一個經過電子變聲的聲音從天花闆上的揚聲器裡傳出來:
“希望用戶能在這裡生活愉快。”
“……?”
林澈下意識皺眉,餘光突然瞥見玻璃上自己的倒影。
他猛地轉頭,清楚地看見自己脖頸側面不知什麼時候多了個刺青——【實驗體】幾個字鮮紅刺目,邊緣還泛着未幹的血色,像是剛剛被人用針硬生生刻上去的。
他擡手摸向脖子,指尖碰到皮膚的瞬間,那個刺青突然像被烙鐵燙過似的灼痛起來。
林澈猛地縮回手,指腹火辣辣的疼。
“嘶……”
他倒抽一口冷氣,盯着自己發紅的指尖看了兩秒,又擡頭望向那個還在運轉的攝像頭。
廣播裡那句“生活愉快”仿佛還在耳邊回響。林澈扯了扯嘴角,露出個諷刺的冷笑。
愉快?開什麼玩笑。被人打暈帶到一個鬼地方,脖子上莫名其妙多了個刺青,現在還被铐在這破椅子上——這算哪門子的愉快?
手铐随着他的動作嘩啦作響,金屬邊緣磨得腕骨生疼。
林澈眯起眼睛盯着單向玻璃,雖然看不見後面有沒有人,但他能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正在暗處注視着他的一舉一動。
攝像頭上的紅點突然急促地閃爍了兩下,廣播裡再次傳來那個經過處理的電子音:
“适應環節結束,接下來是審訊時間——”
林澈的身體明顯僵了一瞬。他原本靠在椅背上的脊背不自覺地挺直,手指在桌面上無意識地敲了兩下。
審訊?審什麼?他連自己為什麼會被帶到這兒都搞不清楚。
單向玻璃後的黑暗似乎變得更濃了,像是有什麼東西正在那後面蠢蠢欲動。
手铐的鍊條随着他的動作發出細碎的聲響,在死寂的審訊室裡格外刺耳。
林澈盯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發現那個鮮紅的刺青在燈光下顯得更加刺目,仿佛在滲血一般。
監控器的紅點閃爍得更加急促,變聲處理過的機械音再次響起:
“問題一。您認為,這個世界是真實存在的嗎?”
林澈嘴角扯出個略帶嘲諷的弧度。他幾乎沒怎麼思考就脫口而出:
“不然呢?”
聲音裡帶着明顯的不耐煩。
手铐随着他擡頭的動作嘩啦作響,金屬桌面映出他模糊的倒影。
刺青在燈光下顯得格外刺眼,像是某種詭異的标記。
林澈用指節敲了敲桌面,發出沉悶的咚咚聲——這觸感真實得不能再真實了。
監控器的紅光突然暗了一瞬,機械音不緊不慢地抛出第二個問題:
“問題二。您認為,這個世界還是您原來所處的世界嗎?”
林澈的指尖在桌面上頓住了。他下意識環顧四周——慘白的牆壁,冰涼的金屬桌椅,還有手腕上沉甸甸的手铐。
一切都真實得過分,可又處處透着違和。
“……是吧。”
他遲疑着吐出這兩個字,聲音比剛才低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