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的最後一縷光線從旅店落地窗前消失時,喪屍的指甲開始刮擦玻璃。
那聲音像粉筆劃過黑闆,讓人牙根發酸。
林澈數着玻璃上的裂痕,右臂的傷口一跳一跳地疼。
邵北給他包紮的繃帶已經滲出血迹,但他沒吭聲。
蘇棠把耳朵貼在牆上,臉色越來越難看。
“它們在往同一個方向移動。”她輕聲說,“除了圍着我們的這些。”
林澈挪到窗邊,小心地掀起一角窗簾。街道上,幾十個喪屍拖着腳步朝城北走去,像被什麼無形的東西牽引着。
遠處一棟玻璃幕牆大樓亮着詭異的藍光——那是末世前的一家科技公司。
“檢測到異常波動,請宿主——”
機械音同時在三人腦海中響起,又突然變成刺耳的電流雜音。
林澈的太陽穴突突直跳,系統從來沒出過這種故障。
“滋啦——”
最後一聲噪音消失後,旅店陷入詭異的寂靜。
連喪屍抓撓的聲音都停了。
蘇棠的指尖掐進掌心:“系統死了?”
“不可能。”林澈扯開窗簾。
喪屍正一個接一個轉身,全部面朝科技公司的方向。
圍着旅店的十幾個卻突然開始瘋狂撞擊大門。
門框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邵北從櫃台後閃出來,手裡不知何時多了把匕首。
他動作利落地割斷前台電話線,把纏着電線的鋼管扔給林澈。
“後門。”他隻說了這兩個字。
林澈接住鋼管時,邵北已經推開消防通道的門。
走廊盡頭的安全出口标志閃着綠光,但樓梯間傳來此起彼伏的嘶吼。
“被包抄了。”蘇棠從腰間抽出兩把蝴蝶刀,刀刃在昏暗中有細碎的反光。
林澈掂了掂鋼管,傷口被牽扯得火辣辣地疼。
他咧嘴笑了:“比困死強。”
第一個喪屍從樓梯拐角撲來時,邵北的匕首已經插進它眼眶。
黑血濺在他的領口,像綻開的墨梅。
林澈掄圓了鋼管砸碎第二個喪屍的膝蓋骨,在它倒地時補了一記爆頭。
“左邊!”蘇棠的刀光劃過,一個穿着保潔制服的喪屍手指離林澈後背隻剩寸許。
他們像配合多年的戰友,在狹窄的樓梯間殺出一條血路。
到一樓時,林澈的繃帶完全被血浸透,鋼管也彎了。
後門停車場橫七豎八停着報廢車輛。
邵北直奔唯一一輛車門完好的越野車,從鞋底摸出把鑰匙。
“你會開車?”林澈喘着氣問。
邵北已經擰開車門:“上來。”
引擎轟鳴聲引來更多喪屍。
林澈鑽進副駕時,一個穿西裝的喪屍撲到擋風玻璃上,腐爛的臉貼在玻璃上擠壓變形。
邵北面不改色地踩下油門,喪屍被甩出去時在後視鏡裡變成一個小黑點。
蘇棠在後座翻找醫療包:“你的胳膊……”
“死不了。”林澈盯着後窗。
越來越多的喪屍從街角湧出,但全都無視了他們,徑直朝科技公司方向移動。
隻有零星幾個追着車跑,很快被甩開。
邵北突然急打方向盤,越野車漂移着拐進一條小巷。
他熄火關燈,三人屏息等待。
幾秒後,屍潮從巷口經過,地面都在微微震動。
“它們去幹什麼?”蘇棠聲音發顫。
林澈按着滲血的傷口:“系統提到的異常波動…”
車頂突然“咚”的一聲悶響。
林澈擡頭,對上一雙發紅的眼睛——車頂趴着個穿實驗室白大褂的喪屍,它的皮膚呈現不正常的青灰色,手指關節異常粗大。
沒等他們反應,實驗室喪屍一拳打碎了天窗玻璃。
邵北的匕首擦着林澈耳際飛過,精準紮進喪屍咽喉。
但怪物隻是晃了晃,伸手去抓最近的林澈。
“砰!”
蘇棠用鋼管抵住喪屍下巴開槍。
子彈從它天靈蓋穿出,腦漿濺在車頂。
喪屍抽搐幾下,終于不動了。
“你哪來的槍?”林澈愣了愣,有些不解。
蘇棠吹散槍口硝煙:“剛才樓梯間撿的。”他轉向邵北,“我大概知道了,這和普通喪屍不一樣。”
邵北盯着屍體白大褂上的公司logo,眼神晦暗不明。
那是科技集團的标志。
遠處傳來爆炸聲,科技公司方向的天空被映成橘紅色。
屍潮發出整齊的嚎叫,像在回應什麼召喚。
“系統故障,屍潮異動,強化喪屍……”林澈掰着手指數,“這副本出bug了?”
邵北重新發動汽車,語氣罕見地帶上情緒:“去源頭看看。”
越野車沖出小巷時,林澈瞥見後視鏡裡的自己——臉色微白。
他摸到座位下的醫療包,胡亂往傷口上倒了半瓶酒精,疼得眼前發黑。
蘇棠遞來繃帶:"逞什麼能?"
林澈咬着繃帶一端單手打結:“總比變成外面那些強。”
車駛過最後一個路口,科技公司大樓完整地出現在視野裡。
整棟建築被淡藍色光膜籠罩,屍潮圍在光膜外,像朝聖的信徒。
樓頂有什麼東西在發光,頻率與林澈太陽穴的抽痛奇妙地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