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碎片消失了。
林澈眨眨眼,發現邵北的臉近在咫尺,神情輕松的不像話,眼睛裡盛滿他讀不懂的情緒。
“任務完成了。”邵北退後一步,“該走了。”
蘇棠的聲音從另外一邊裡傳來:“我找到些醫療用品,你們那邊怎麼樣?”
“解決了。”林澈回答,眼睛卻盯着邵北。
蘇棠抱着醫療包跑過來時,邵北正靠在牆邊閉目養神。
他的臉色微白,額頭上覆着一層細密的汗珠,呼吸比平時急促許多。
“他怎麼了?”蘇棠壓低聲音問,手指無意識地捏緊了醫療包的帶子。
林澈伸手探了探邵北的額頭,觸手滾燙。
“不好說。”他收回手,在褲縫上蹭掉掌心的汗,“應該是被感染了,有點發燒,但應該能撐一會。”
邵北的睫毛顫了顫,但沒睜眼。
他的右手按在後腰的傷口上,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蘇棠剛想說什麼,窗外突然傳來此起彼伏的嚎叫聲。
屍潮到了,聽聲音至少有幾十個。
玻璃被撞得嘩啦作響,大門處的鐵栅欄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林澈輕輕“啧”了一聲,目光掃向不遠處一棟未完工的高樓。
那棟樓外還挂着施工網,混凝土裸露在外,在夕陽下呈現出一種粗糙的灰白色。
“跟緊我。”他彎腰架起邵北,手臂繞過對方的後腰時,明顯感覺到邵北的肌肉繃緊了。
林澈偏頭看他:“你沒問題吧?堅持一會……”
“當然……”邵北睜開眼,嘴角扯出一個滿不在乎的弧度。
但他的瞳孔有些渙散。
他們剛沖出後門,一個藏在垃圾箱後的喪屍就撲向了蘇棠。
那東西穿着破爛的工裝服,動作快得不像普通喪屍。
蘇棠的蝴蝶刀剛揮到一半,就被它一口咬在了小腿上。
“嘶……”蘇棠痛呼一聲,反手一刀插進喪屍眼窩。
林澈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能跑嗎?”
蘇棠點頭,臉色已經變了。
喪屍病毒入侵的速度比想象中快,她的瞳孔邊緣開始泛起不正常的灰白色。
邵北不知哪來的力氣,突然沖到前面開路。
他的動作比平時遲緩,但每一刀都精準地命中喪屍的要害。
黑血濺在他的衣服上,像一幅詭異的潑墨畫。
林澈一手拽着蘇棠,一手握着槍,子彈早已打光,現在隻能當鈍器用。
右臂的傷口在搏鬥中二次撕裂,血順着指尖往下滴,但他顧不上疼。
他們跌跌撞撞地沖進施工大樓時,身後的屍潮已經逼近到二十米内。
邵北按下電梯按鈕的手指在發抖,電梯上升的十幾秒裡,他不得不靠在牆上才能站穩。
“三樓到了。”機械女聲平靜地宣布。
電梯門一開,三人就癱在了地上。
蘇棠第一時間檢查了自己的蝴蝶刀,刀刃已經卷邊。
她抿了抿唇,看向林澈:“邵北被感染了,剛才我可以自己過來……”
“女性安全第一。”林澈不以為然地說,正用牙齒撕開繃帶給自己包紮。
這時候,化工廠方向騰起巨大的火球,濃煙滾滾而上,将半邊天空染成橘紅色。
沖擊波震得他們所在的樓都微微晃動。
“不是說已經解除爆炸了嗎?”蘇棠皺眉。
邵北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比平時沙啞:“有人……故意引爆的。”
他靠在牆角,直勾勾地盯着遠處的火光。
林澈蹲到他面前:“你知道些什麼?”
邵北的嘴角動了動,卻沒發出聲音。
他的目光落在林澈臉上,那種眼神又來了——像是透過他在看别的什麼人,又像是要把他的模樣刻進腦海裡。
“邵北?”林澈把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邵北強撐着從口袋裡摸出一個小金屬盒,塞進林澈手裡:“别去高塔。”
他的頭垂了下去。
林澈慌忙探他的頸動脈,還好,隻是昏迷。
“他給你什麼了?”蘇棠湊過來問。
林澈打開金屬盒,裡面是一枚芯片,和他脖子上刺青很像,但更小一些。
芯片背面刻着一行小字:實驗體204-LC。
LC。林澈的縮寫。
“見鬼……”他喃喃道。
太陽穴又開始刺痛,這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強烈。
他眼前閃過無數碎片般的畫面……
“林澈!”蘇棠的喊聲把他拉回現實,“你又……”
耳鳴聲蓋過了蘇棠後面的話,他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走到窗前。
遠處的高塔在火光映照下泛着冷光,像一根指向天空的針。
他突然明白了什麼,轉身看向昏迷的邵北:“我們得去高塔。”
“你瘋了?”蘇棠指着邵北,“他剛說别去!而且我們都受傷了!”
林澈擦掉血,眼神異常清明:“正因為他說别去。”
他蹲下來檢查邵北的傷勢,“我懷疑……那裡有系統不想讓我們知道的東西。”
蘇棠的小腿已經泛起青灰色,病毒正在蔓延。
她咬着牙給自己注射了一針止痛劑:“就算要去,也得等天亮。現在外面全是喪屍。”
林澈點點頭,開始翻找醫療包。
窗外,化工廠的大火還在燃燒。
高塔頂端的藍光一閃一閃,像是在發送某種信号。
林澈的耳後突然傳來微弱的電流聲,系統的機械音斷斷續續地響起:
“警告……記憶……幹擾……”
聲音又消失了。林澈看向昏迷中的邵北,伸手拂開他額前汗濕的碎發。
這個動作莫名熟悉,仿佛他曾經做過無數次。
“你到底是誰……”他輕聲問。
回答他的隻有遠處喪屍的嚎叫,和火焰吞噬建築物的噼啪聲。
黑夜降臨,但真正的謎團才剛剛開始浮出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