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澈靠在窗邊,手裡捏着邵北給他的金屬盒。
月光透過施工網的孔洞,在地面上投下斑駁的影子。
蘇棠的呼吸聲變得粗重。
她靠在牆角,小腿上的咬傷已經用繃帶纏好,但皮膚下的青灰色仍在蔓延。
“這病毒發作得比想象中快。”
她苦笑着晃了晃手裡的止痛劑,“至少還能撐到明天。”
林澈看了眼昏迷中的邵北。
他的高燒不退,額前的碎發被汗水浸濕,貼在微白的皮膚上。
袖口沾着血迹,但手腕确實如您所說——沒有任何疤痕或條形碼。
“他剛才說的‘别去高塔’是什麼意思?”蘇棠問。
林澈搖頭。
他打開金屬盒,裡面的芯片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沒有什麼像是線索的标記,隻有一道淺淺的劃痕。
“系統出問題後,很多事情都說不通。”
遠處化工廠的火勢漸小,但高塔方向的光卻越來越亮。
林澈的太陽穴隐隐作痛,但這次沒有伴随記憶閃回。
他起身檢查了一下三樓的出入口,确保安全後才回到邵北身邊。
邵北的睫毛突然顫了顫。
林澈蹲下身,看見他身子有些僵硬,像是在經曆一場激烈的夢境。
他的嘴唇微微張開,漏出幾個氣音:“……澈……跑……”
“邵北?”林澈輕輕拍他的臉。
邵北睜開眼睛,瞳孔收縮了一瞬,“别去……那裡……”
話沒說完,他突然劇烈咳嗽起來,嘴角滲出一絲血迹。
林澈趕緊扶他坐起來,把水壺遞到他嘴邊。
邵北喝水的樣子像個沙漠裡瀕死的旅人,喉結急促地滾動着。
“慢點。”林澈不自覺地放輕聲音,也許是突然覺得這麼說很别扭,半開玩笑的說了句,“嗆死了沒人給你負責。”
邵北喝完水,眼神才逐漸恢複清明。
他看了看林澈,又看了看蘇棠,最後目光落在林澈手中的金屬盒上。
“你看了?”
“看了。”林澈晃了晃盒子,他提前把芯片放在了兜裡,試探邵北的反應,“空的。”
邵北神情放松,這個細微的表情變化沒能逃過林澈的眼睛——心理學專業的觀察力加上這段時間對邵北的特别關注,讓他能捕捉到這些細微變化。
“工廠爆炸如果按照你說的是人為的,”蘇棠突然問,“那還有很多事情都說不通。比如說,這裡除了我們,明明沒有其他幸存者,那麼,那個人是怎麼做到的?”
邵北靠着牆坐直身體:“有人遠程啟動了備用系統。”
他的聲音恢複了平時的冷靜,幾乎看不出剛才的虛弱。
“誰?”林澈追問。
邵北的目光閃了閃:“不清楚。”
他在說謊。林澈幾乎能肯定。
但沒等他繼續追問,樓下突然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音,緊接着是玻璃被踩碎的脆響。
“喪屍進來了。”蘇棠握緊蝴蝶刀。
邵北掙紮着要站起來,卻被林澈按住了肩膀。
“我去。”林澈抽出邵北腰間的軍刀,“你們倆一個發燒一個感染,老實待着。”
邵北的嘴唇抿成一條直線,但沒反對。
他的眼神落在林澈的右臂上——那裡的繃帶又滲出了血。
“小心。”這兩個字輕得像一聲歎息。
林澈貓着腰來到樓梯口。
從三樓往下看,兩個穿着工裝的喪屍正在二樓徘徊。
它們的動作比普通喪屍敏捷,像是被強化過。
林澈屏住呼吸,正準備退回三樓,餘光卻瞥見一個黑影從一樓快速移動上來。
不是喪屍。那是個穿黑色作戰服的人影,動作矯健得不像人類。
黑影手裡拿着什麼發着藍光的東西,正在逐個檢查房間。
林澈悄無聲息地退回三樓,把看到的情況告訴邵北和蘇棠。
“系統的人?”蘇棠猜測。
邵北的表情變得略微嚴肅。
他站起來,從靴筒裡摸出另一把匕首遞給蘇棠:“不是系統。”他的聲音壓得極低,“是清理者。”
“……?什麼清理——”
林澈的問題被一聲巨響打斷。
二樓的某個房間被炸開,氣浪震得三樓的地闆都在顫抖。
黑衣人的腳步聲已經來到了樓梯轉角。
邵北突然抓住林澈的手腕:“聽着,無論發生什麼,别承認你認識我。”
“什麼?”
沒等林澈反應過來,邵北已經沖了出去。
他的動作比之前流暢許多,仿佛剛才的虛弱都是假象。
林澈隻來得及看見他衣服的一角閃過樓梯口,接着就是金屬碰撞的聲音和一聲悶哼。
“邵北!”林澈心裡想這麼說,但是沒喊出來。他想追上去,卻被蘇棠拽住。
“你瘋了?”蘇棠死死抓着他的胳膊,“他說了别——”
樓下傳來邵北的聲音,冷靜得可怕:“三樓沒人,我剛檢查過。”
一個陌生的機械音回答:“監督者017,你的生命體征異常。請立即返回基地接受治療。”
“處理完這批實驗體就回去。”邵北的聲音越來越遠,像是故意在引開來人。
林澈的血液仿佛凝固了。
監督者017?實驗體?這些詞在他腦海裡炸開,但最讓他窒息的是邵北那句“别承認你認識我”——他們明明才認識幾天,為什麼說得像是……
樓下突然安靜了。接着是電梯運行的聲音,一路向下。
林澈沖到窗邊,正好看見邵北和那個黑衣人走出大樓。
邵北的身影在月光下格外顯眼,他的步伐很穩,完全看不出受傷的樣子。